杨雨冉抬手大大咧咧的搓把脸，用开玩笑口吻找借口搪塞。
“昨天下班碰到一只流浪猫，喂它火腿肠时好好的，我抱起来刚rua两把被它抓了。得亏我反应快，及时将它抱远，不然就破相了。”她不愿杨母担心，清晨只浅浅睡了一个小时左右，提早从老宅出来。万万没想到避开杨母，没能逃过闺蜜的火眼金睛。 “你这情况要打狂犬疫苗吧？”
周媛媛很是担心，给出建议：“下午给你批假，卫生所都准时下班，你快去打别拖了。”
“不用打，没那么夸张。”
杨雨冉表示抗拒，找个借口挨一针太不值了。
“去吧，以防万一啊。这病的后期症状可夸张了，你看和疯狗那般四肢爬行，见到活物就乱咬乱吠的，我深深怀疑丧尸片里怪物全根据这病衍生而来。”周媛媛用手机搜出狂犬病人记录视频，递给杨雨冉看。 杨雨冉接过手机认真查看详情，借着查看的时间思考要不要请假，倒是可以用打针为由回公寓补补觉。 坏就坏在秦慕禹知道她公寓密码，而且崽崽们近期训练安排得很满，需要她多留守公司陪伴。在公司还有一点好处，发现和崽崽们有关的新机会或麻烦，她能立刻联系其他部门协助处理。 思考一番，放弃难得的批假，从病症里找切入点：“媛媛，视频介绍了，狂犬病前期症状有发热、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迎风落泪等等，我全没有啊。医生说了，有破口更易染病，我脸上皮肤没破呢。”
杨雨冉暂停视频播放，将进度条拉到开始位置把医生列出的感染前提截图，放大给周媛媛看。 周媛媛抽走手机，拒绝看花里胡哨的托词，坚持己见：“别掉以轻心，你记得李田吧，他在下沙区开着一家超大的宠物医院，他家医院拥有审批认证，能打狂犬疫苗。你要实在不想请假，我给他发条信息，让他晚点关门，安排人等等你。”
“别啊！”
杨雨冉匆忙拒绝，找谁不好找昨晚在场的人。 周媛媛盯着素颜依旧妩媚动人的闺蜜半晌，狐疑问：“杨雨冉，你有事瞒着我吧？”
“呃，”杨雨冉放弃拉扯没完的彼此消耗，先给周媛媛打预防针：“怕你听了生气所以没告诉你，那我讲完你不许动怒啊。”
纸包不住火，与其让周媛媛从别处得知事情，不如她亲口告知。 得到周媛媛点头，杨雨冉用十多分钟从简讲完，身边女人彻底炸锅了，站起来指着远处大骂不休。 若非杨雨冉死死抱紧对方的腰，周媛媛早杀出去找杨父算账了。 “算了算了，咱们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了。”
杨雨冉扎稳身子下盘，牢牢固定住怀里娇小人儿。 周媛媛使劲推两把桎梏在身上的一双手，没推动，忿然喝问：“你能做到你说的话吗？”
“做不到。”
杨雨冉老实回答。 周媛媛恨铁不成钢地捏住杨雨冉肩头，用力晃晃：“做不到就报复回来啊，我家雨冉从来快意恩仇、敢爱敢恨。别让恶毒母女和变态老爹摧毁掉自己啊，要勇敢起来。”
“媛媛，我所求的并非成倍打回来。相信我，我不会憋屈活着。”
得到周媛媛无奈的‘好吧’两字答应，她依偎在闺蜜双臂之中，多贪恋了一会温暖。 其实她心中怒火始终在熊熊燃烧，只是劝周媛媛的过程中逐渐冷静，定下长远规划。贸然去报复大大不可取，反而让白燕母女看笑话。亦如她所说，她所求的绝非是单纯打回来，她要拿回杨母和她该得的家产，还要杨父和白燕母女从杨母世界消失，以永远无法出现的方式消失。 昨晚的挨打，她不说杨父更不会说，她早上从家里出来前，杨父让管家喊她去书房。她六点出的门，杨父五点多安排的管家，证明杨父同样整宿不得安宁，没怎么睡。 她中午又收到杨父的认错信息，其态度异常诚恳，没多提一句她顶嘴的不敬，光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希望杨雨冉能再给他次机会。 种种迹象表明杨父对某些东西势在必得，他怕横生变故。 杨父尚能如此，她有什么不能忍。在没拿到一击必胜的筹码前，她准备蛰伏一段时间。 历史人物里她喜欢项羽，很是看不起刘邦。刘邦要勇无勇，要智远不如他的谋士张良，除了满心的算计只剩满口为民的假仁义，但刘邦有些品质很了不起，虽然无法定义好坏。 刘邦能屈能伸能忍、怕死贪财好色，多次命悬一线，靠着忍苟且活下去终得良才，逼死了西楚霸王。 杨雨冉猜测杨父所求之物有透露给杨母，倘若她直接问杨母，估计很难套出话。下周她舅舅抵达杭市，她约着舅舅私聊一下吧。 杨雨冉听杨母说起过舅舅，在她儿时，杨母话中溢满悲伤，难受于舅舅对自己的冷漠。近几年，舅舅与杨母联系变多了，杨母谈及舅舅时更多是内疚和惭愧。 舅舅从来没有认可过杨父，杨父追求杨母那会，舅舅把杨母锁在家里，严禁她和杨父往来，让感情冲昏头的杨母还因此记恨过舅舅。 舅舅面对自己妹妹的恶言相向，纵使心痛也从未改变过原则，不同意就是不同意。霸气甩下狠话，杨父再敢来勾引自己妹妹，腿给他打断。 舅舅终究低估了杨父为达目不择手段的决心，狠起来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各种自我牺牲的苦肉计不在话下。 杨父照旧每天翻过杨家老宅铁护栏，深夜跑到杨母窗下给她唱情歌。 被舅舅抓到了，舅舅命人把杨父腿打得血肉模糊。 杨母得知事情开始绝食，以死相逼。 舅舅如同铁面无私的判官，依然不同意，甚至说出当时伤透杨母心的话。 “她要寻短见随便她寻，真死了我当没有过这个妹妹。”
杨母性子也很要强，当天晚上割腕了。送去医院的路上，杨雨冉外公先绷不住原则，妥协同意杨母和杨父成婚。 近些年舅舅在国外经营着进出口贸易，生意做得非常大。外公在世时，曾多次提出让他把华天科技股份转给妈妈，舅舅从未同意过。 以前杨雨冉不懂，对舅舅又怕又不喜亲近。如今看来舅舅才是真正拥有慧眼的大智者，早看破了杨父本性。 编辑条信息，把大概邀约时间发到妈妈信任的老佣人手机上，光说想舅舅了，未提其他。 午休结束前用周媛媛遮瑕膏补了补妆，崽崽们每天任务重，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担心她家私事。 下午收到杨母回信，遭到反索取：可以啊，我帮你约你舅舅，你帮我约小秦。 杨雨冉：……您不帮算了，我自己约。 杨母一点不被她拿捏，照抄模板回复：你不帮算了，我找媛媛约。 杨雨冉扶扶额，心累的同意：你约好舅舅告诉我声，我见完舅舅让你见秦慕禹。 杨母回来愉快的跳舞表情，紧跟着一言为定的握手表情。 考虑到杨母老借佣人手机不方便，她避开下班高峰期，提前二十分钟到马路对面移动营业厅补办卡，顺便买了部新手机。 婉拒掉杨母让她回老宅吃饭的建议，找同城达把杨母手机送回去。未来半月她不想见到杨父和恶毒母女，她怕自己做不到刘邦的忍功，如昨晚般撕脸说出真实心境。 给新手机下载完常用App，联系周媛媛拜托她再次帮忙搭线罗静，先探探对方口风。 得到‘OK’的答应，跟着有个新电话接入，陌生本地号码。 隐约记得她查收未读信息时，看到这个号码在早上和下午多次拨打，执着的坚持代表没打错。 点击绿键接通，礼貌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雨冉，是我，我在嘉德楼下，我们聊聊吧。”
是李烁。 杨雨冉心猛地空了一拍，与悸动无关，是激动。 她从来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绝对的良善之辈，没有杨母的善心，亦没有周媛媛的爱心，她做人的原则向来是自己开心为主。 对于杨父，她能忍着存储抗衡力量，等待厚积薄发的机会实属破天荒了。 动不了杨父，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总归能破坏下杨菲好日子吧。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事情了。”
高冷拒绝。 李烁最受不了心痒痒，不出杨雨冉所料，对方再次表露执念：“我认为有，我可以帮你夺回你失去的东西。”
“你这话对很多女人说过吧，我不会再犯傻相信你了。”
狠狠搁下定论，挂断电话。 之后李烁打来一个，她挂断一个。 熬心理战熬到第十二个电话接通，用崩溃的暗哑声音问：“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杨菲因为你天天整我，你是觉得我不够惨吗？”
“你外公晚年身子很硬朗，没有任何重大慢性疾病。在短短半年内，他检查出患有绝症突然离世，你难道不好奇他真正的死因吗？”
李烁低沉说出牵动杨雨冉心弦的话，她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昨晚白燕提过的一个药名。 氟苯丙胺！ 没错，杨父听到这个药名以后，对白燕态度大变。 莫非外公的死和这药有关系？杨父和白燕窜通好，给外公乱用药品毒死了他，再找到抢救医院配合制造出正常死亡状态。 把手机拿到眼前，切出通话界面，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药名。 整排的回答对应呈现，但答案却让杨雨冉大失所望。 氟苯丙胺是正规抗癌药，用于多发性骨髓瘤。 她怅然关掉搜索引擎，在她找答案的期间，李烁没多说一句话，胸有成竹极了，吃准她没法拒绝自己抛出的诱饵。 “去我公司旁边的《Say Hi》咖啡厅。”
杨雨冉拒绝在李烁车里聊，私密空间对女性很不利。 “呵。”
李烁轻笑声，用凌驾于人的恩赐口吻答应：“行，随你开心。”
杨雨冉穿过马路，进入相约之处，挑了个紧贴吧台的位置。坐窗边比较显眼，让在意的朋友看到容易误会。 尤其周媛媛在公司等她爸下班，万一下楼闲逛抓个正着，又要怒她不争了，不能一天内让好闺蜜为她生气两次。 “请问您需要什么饮品？”
服务员微笑询问。 杨雨冉差点脱口答出两人都喜欢的生椰拿铁，她不能多给李烁营造出自己依旧迷恋的感觉了。 服务员见她望着水单迟疑不定，热情地做起介绍：“我们新出的粉红梦幻醇厚缇那很好喝哦，适合情侣点。”
服务员身子微微向旁边侧移下，朝她身后的某人展露笑颜。 “我们不是。”
杨雨冉回头望去，没看到李烁，见秦慕禹站在她身后，替她回答：“要两杯粉红梦幻，再来份香蕉船。”
“好的。”
服务员记录到系统，愉快报出金额：“总共96元，请您扫码。”
秦慕禹自然而然的递出自己手机，付完钱，牵住四处张望的杨雨冉坐到窗边最佳观赏位。 “你怎么在这里？”
杨雨冉纳闷问句。 “我开完视频会议，散步到四楼发现那里下午采光很好。于是让人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搬来四楼茶水间，边处理公务边等你。下班点没见你出来，问你秘书得知你去补办电话卡了，我寻下来见你进入这家咖啡店。”
秦慕禹没掩饰什么，轻松将等待过程描绘成顺道，巧妙减弱了杨雨冉的负罪感。 有忙、困、累三重减益buff加持，她一整天处在游离状态，压根没注意到茶水间有人等。 兜里手机震震，她赶忙掏出，看到李烁的信息：雨冉，我知道你反感当众出丑，我爱你所以尊重你，不会给你增加没必要的痛苦。秦慕禹此人没你所想那么简单，嘉德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全经他手办成。 秦慕禹刚带给她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全让信息一扫而空，用力按出抱打不平的文字：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是做人基本素质，请李少别和杨菲那般喜好当嘴强王者。 李烁回信速度很快：三天内，我会让你发现你真正需要的男人是我，而非一个借助别家势力的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