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灿金色的丹珠在丹田静静漂浮。 丝丝灵气绕着它飞快的旋转,在飞旋中被收纳,丹珠转动的时候,鼓荡起若有似无的光晕,扩展开来,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充斥着适中恰当的力量,多一分则余,少一分则寡。 视线内,多了层次分明的质感,游离的天地灵气,鲜活的存在,仿佛一伸手就能将它们抓在手里。 心念一动,金色的丹珠飞快转动,真元疯狂潮涌,周遭的灵气被牵引、搅动,身下布置的聚灵法阵不堪其重,寸寸龟裂,内中镶嵌的灵石,顷刻化为粉尘。 手心燃起的火焰,静静的浮动,边沿一层淡淡的赤金之色。 金丹! 她终于凝成了金丹! 这一刻,来的太慢,又来的太快。 准备了这么多年,努力的这么多年,金丹期,委实让她等的好苦。 以她的年龄来说,又实在很快,不知多少修真同道一生蹉跎,都始终迈不过这道门槛,在筑基期苦苦煎熬。 法阵打开的那一刻,各系的魔法元素组团冲进来,和阵中的天地灵气拧成麻花,空气中噼里啪啦的作响,炸出几朵淡淡的火花。 尼克勒斯的神色极其怪异,他面前这个,不管她如何伪装,都改变不了她是修真者的事实。 谁能告诉他,为何一个修真者会对魔法元素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尤其是暗属性的元素能量…… 死灵法师的心思不由自主的向某个传闻靠转。 夜女神的魔法塔……修真星系的某个星球…… 一个修真者却偏偏隐姓埋名跑到魔法星系生活…… 这全部中间,似乎有一条隐藏的线,隐隐约约将所有串联。 他突然想到,他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明寰星,可能并不是这个女修士出生的地方,她的起点,可能是在另一处,他从未涉足,近来却屡屡听闻的所在! “墨小姐,恭喜你!”
死灵法师的笑容透着一种特异的苍白,双眼却异常明亮。 “谢谢。”
墨染衣的道谢十分真诚,如果没有尼克勒斯的帮忙,她想要凝结金丹,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凝结金丹的过程中,将周遭所有捣乱的魔法元素,尤其是暗属性的元素挡在外面,一丝不漏,这不但要属性匹配,还要实力过硬。 尼克勒斯不是最好的,可在奥丁大陆,她实在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 “墨小姐一直在闭关,可能还不知道,教廷的一位圣子死了。”
死灵法师的目光隐晦的观察对方的反应。 “死了?”
墨染衣略带诧异的挑挑眉,却不是太上心的样子,死不死关她什么事呢,不过尼克勒斯既然挑起了这个话题,想要说给她听,她就姑且给点面子,听一听好了。 “被选中作为天使降临的圣身,不死也是白痴,不过起码白痴还能好吃好穿的活着,可惜,降临的天使并没有返回祭坛,而是死在了修真星系,一个叫苍……请原谅,对于你们的文字,我涉猎不深,总是记不住那些绕口的名字,据说是一个一体两面的星球,真是少见,如果有可能,真想去看一看,一定很有意思。”
墨染衣脸色骤变,不过也只有一瞬,让人以为是眼花,可一直留心的死灵法师,双目突然闪亮起来。 仿佛谈兴甚浓的样子,继续说道:“啧啧,光明神族的手段实在太过残忍,几乎屠戮了整个星球,大大违背了神族与仙族共治的约定,不过即便仙族将那两个过境的天使绞杀,也弥补不了什么,对光明神族来说,更没什么损失,不过两个圣子和损失一点点神力……” 屠戮了整个星球! 墨染衣的身子不由晃了晃,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丹田处,金丹“砰砰砰砰”的乱跳,刚刚冲上来的境界尚不稳固,一下子受到如此大的冲击,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像撒了缰的野马,逆流的血液直接脑顶,轰的一下,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突地,从地底伸出两只大手,抓住死灵法师的双腿,猛地用力,直接将人拍平在地面。 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四头蛇,口吐一团浓黑的雾气,喷在死灵法师的脸上。 微微挣扎了两下,死灵法师便一动不动。 四只蛇头飞快的扭动着,口中的信子,急促的来回吞吐。 …… 白蒙蒙的世界,仿佛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不知道走向何方,悲痛的感觉,麻痹了所有的感官,她心中清明,身体却仿佛失去控制的行尸走肉。 好像是在睡梦中,又好像是清醒着。 停不下来……醒不过来…… 影影绰绰,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静静的站在那里,像在看着她,又像是在看别处。 从抱在襁褓中的虚弱女婴开始,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一个个熟悉的人,记忆中的每一帧,飞快从她眼前掠过,强迫性的,逼着她看,从头到尾! 她的心,从麻木到悸动,从哀伤到愤怒。 “我不要看!”
她痛苦的吼着,暴躁的怒意无可宣泄。 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前进的步伐生生止住,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钉子一般,无尽的哀伤与愤怒仿佛两道洪流,不断冲刷着她。 “伤心吗?愤怒吗?”
淡若轻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不是用耳,而是从心底泛出的声音。 “这些又算得什么?这伤,这痛,这怒,比千年雷洗如何?比万年冰牢如何?比十万年山镇如何?比百万年幽禁又如何!!!”
明明没有一丝烟火气,可这声音,这话,让她更觉愤怒,更觉忧伤,明明她不知道,没有经历过,可她就是知道,就是仿佛亲身所历。 上千年的仙台雷刑,日日夜夜轰鸣不休…… 上万年的寒冰囚牢,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冻成寒冰,偏偏意识是清醒的…… 十万年身扛巨山,年年加重,不堪重负…… 百万载的孤寂,每时每刻都在被仇恨折磨…… 不! 这不是她的记忆! 墨染衣恍然惊醒,所有的画面如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面前与她相距不足一丈远的女子。 柔软的轻纱,无风鼓荡,长长的水袖拖拽到地,青丝如瀑,她额间的仙印如刻,古拙晦涩。 面貌在这一刻清晰…… 墨染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