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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会议(1 / 1)

宸虚派,寰霄星宫。  高斜秀出的玉石飞台,颜开霁端坐其上。  “掌门师兄,这一月来我依旧一无所获,您尽可责罚与我。”

钟经瑜一身灰白麻袍站在底下,面无表情拢着袖口拱手。  一旁还有谢子濯,落后钟经瑜一步,也拱手道:“掌门真人,白羽观也没有进展,这李澈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踪迹。”

顿了顿声音,“此事与钟真人无关,却是我那家仆谢全的过错,居然因为儿女私情误害了这等大事,我已将他同论叛门罪处置,就关在鸟笼内!”

颜开霁没有出声。  “你已经刑讯问过了?进展如何?”

钟经瑜偏首。  “刑讯至今,一无所得,他只说自己确实不知情,但不知情不代表没有罪责,我下来可能要动用些搜魂的手段了。”

谢子濯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没什么了不起的小事。  钟经瑜皱眉,道:“这也没有消息,那也没有进展,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伏罗派在背后搅鬼?李澈其实已经被他们捉走,起了什么法子遮掩?”

“不会!”

颜开霁终于出声。  他一抖靠在臂弯里的拂尘,脚下星河浮涌,徐徐飘落至地面,先对谢子濯道:“不用那么严苛,谢全全然不知情,受了李澈蛊惑罢了,你只须追究他擅离职守的罪责便好。”

“包括功德殿的古彰阳,至亲至今不知所踪,生死未卜,悲悯是装不出来的,他该也是个不知情的可怜人,配合白羽观调查至今,无须关押了,放人吧,后面日常观察即可!”

“是!弟子省得了!”

谢子濯拱手,知道这不是掌教真人怜悯,却是有更深远的考虑。  谢全是他的贴身近仆,如今李澈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旦有人问起,很容易就能知道谢全在其中只是扮演的角色,说是受害者其实也不为过。  这要是传出去谢全因为搜魂致死,迁怒、白羽观凶厉、宸虚派无能狂怒……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故事,对白羽观,对宸虚派,都是极其负面的影响。  至于古彰阳……正如掌教所说,与谢全一样,是个不知情的人,那满脸的悲怆与难以置信,整个人老了百岁也不止,精气神上的变化是如何也装不出来的,谢子濯不认为他参与其中。  颜开霁走动几步,目光微凝,缓缓道:“至于我这逆徒是不是被伏罗派给擒捉走了…当不至于!”

钟经瑜难以置信道:“如果不是,那为何我们找不到他人?幽寰宫和嘉峻李氏已经确定不会替他遮掩跟脚,我们更不用说,那不是只剩下伏罗派了?”

“他才在鸟笼内跟着我等学了点法禁皮毛,总不至于天分这般出色,已经能够自行掐算、卜演天机,自己给自己消抹掉跟脚行踪了吧?”

颜开霁目光闪动。  大殿横梁顶上一口古拙的镜子镜面亮了亮,飘下来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文士,悠悠然道:“这李澈天赋是有的,不管修道还是禁阵上,是真的可惜……”  钟经瑜与谢子濯紧忙躬身,行礼唤道:“弟子见过师叔!”

兑泽生阳镜摇着羽扇,解释道:“这李澈身上极可能有一件宝贝,可以替他遮掩天机,瞒过我等,或者就是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这如何可能?瞒过师叔你与掌教?”

钟经瑜与谢子濯一齐惊呼出声,扭头望向颜开霁,以求印证。  颜开霁缓缓点头,承认道:“不错,早前第一次见李澈,我就掐了一卦,当时他身上有一层玄妙之力遮掩,我以为是幽寰宫的桂婆婆所为。”

“谁知兑泽师叔也照摄过李澈,同样一无所得,能抵挡兑泽师叔施法,只可能是同阶的玄真之宝,我们便猜测李澈身上是有一件的,也许就是嘉峻李氏的水华光宝对钩。”

钟经瑜与谢子濯一惊,“水华光宝对钩……”  “不过……”谁料颜开霁一转话锋,“我已从李氏族长李琉处确认,水华光宝对钩如今就在其族内好好的待着,并不在李澈身上。”

“这小子……有大气运啊!”

兑泽生阳镜想到李澈的龙凤之相灵体,想到李澈的阵道天赋,想到李澈有这不知名的宝贝护身,不禁感慨了一声。  “李澈应该没在伏罗派手里,否则此刻也不至于三个多月过去了,还是一样没有声音,颜某既然掐算不到跟脚来去,却不信伏罗派有人可以,这点你们放心吧。”

颜开霁语气平淡,然而话语里却充斥着极为强大的自信。  “师兄……”钟经瑜听了,精神也为之一振。  纵然颜开霁是一派之长,声名赫赫,但经历这等事情——尤其是一个以掐算卜卦而著称天下的人,将心比心,换作钟经瑜自己,肯定是备受打击。  他与颜开霁是同期的师兄弟,感情深厚,很担心后者会受到自己唯一弟子叛门的影响,此刻见这位掌教师兄自信把稳与往日无异,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谢子濯想了想,问道:“掌教,那我们下来可还要做什么事情?”

如今三个多月过去也没能找到李澈,可想而知他藏匿的很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搜捕时机,再要耗费大量精力,很难有所成效。  颜开霁一边斟酌,一边走动两步,拂尘一甩,回身道:“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了,白羽观里保持一队人持续跟进便好,其余弟子召回来吧。”

谢子濯面色微变,“掌教,若然如此……可不就透露出一个消息——我们宸虚派吃了这个哑巴亏么?”

钟经瑜也急忙跟着说话,走近一步,道:“师兄,此事事关我宸虚派颜面,就是做做样子,也好过……”  嘭!  拂尘像钢鞭一般甩动,发出呼风声。  “按我说的做!召回白羽观在外弟子,保持日常运作即可。”

颜开霁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子濯心里一震,登时后退半步,躬身肃色道:“是!谨遵掌教逾令!”

“至于李澈……他下落我自会出手查勘,”颜开霁望向钟经瑜,“钟师弟,如今不须破除伏罗派那谍子身上的法禁,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好好修炼吧!”

让自己好好修炼?  钟经瑜已是炼神境界,修炼不修炼,进境不进境,都不是说一段时间勤修苦练就可以有结果的,到了这一地步,更多的是看天人契合与机缘。  依照对自家这位师兄的了解,他知道颜开霁绝不会做些无用之事,突然说起这个,必然是有深意。  是怎么了呢?  钟经瑜不动声色,拱手道:“我省得了,师兄。”

没有旁人在,他一贯称呼颜开霁为师兄,而不须称之为掌教。  “嗯。”

颜开霁点了点头,“就这样,今日先散了罢。”

他挥了挥手,脚下星河如海潮涌动,浪尖托着他送到了玉石飞台上。  谢子濯、钟经瑜一齐拱手躬身,告退离去。  颜开霁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淡淡道:“他应该在北地。”

也跟着飘浮上来的兑泽生阳镜一愣,停下了摇扇,奇道:“谁?李澈?你掐算出来了?为何方才不说。”

“嗯。”

颜开霁没有多说,目光微凝,看向大殿正门。  兑泽生阳镜“啧啧”了一声,摇头晃脑道:“你老师把掌教这个位置传给你是正确的,连我也一无所得,你居然能够掐算到端倪!但为何方才他俩在时你不说?”

兑泽生阳镜不禁好奇他的打算。  “说了也没用,我只是大致有所得,但不知道李澈得具体位置,北地何其之大,远非我南部洲陆可比,兼又路途遥远,我们怎么过去?耗费如此多资源,只为抓一个逆徒?”

颜开霁摇头,无比冷静客观。  “话虽如此,但你这师弟说的也没错,你的亲传弟子叛门出逃,打的是你的脸,丢的是宸虚派的份,你确定不将他捉回来?不挽回我宸虚派的声名?”

兑泽生阳镜耸了耸肩。  “挽回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再是弥补又能有什么用?那些看戏的人会因为我擒捉处置了李澈就翻过此事?”

颜开霁冷笑一声。  “这不是学生练字,一有错误,抹掉,或者干脆换一张宣纸就没干系了,却是烙刻在了我颜开霁的脸上,别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却要指着我的疤痕说三道四!”

兑泽生阳镜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位后辈说出这么重的话,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  沉默了片刻,问道:“也不怪你,这件事情换做谁都不好受,我知道你是真把李澈当作弟子来看的,如此一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没想到颜开霁挑起眉头,“处置李澈?我何时说过要处置他来?”

“呵……”兑泽生阳镜不由得一愣,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后辈了,奇道:“你是什么意思?”

颜开霁目光转冷,“这事情很明显不受李澈掌控,他只是被伏罗派利用罢了,我现在回想起来,能够感受到李澈的挣扎与迷茫。”

兑泽生阳镜没想到颜开霁不仅没有记恨这个给自己丢脸抹黑的弟子,反而还如此同情他,一时大感意外。  这件事情硬要说来,还真不能只把责任都归咎在伏罗派身上,至少同意被安插在宸虚派,李澈难辞其咎。  尤其是在他成年后,有了主观意识与看法,谁对谁错,谁好谁坏,总该有个判断,肯定不能说李澈都是被迫,都是被蒙骗,毫不知情。  以他的了解,颜开霁既然这么说,那就代表着肯定还有下文。  “你打算怎么做?按照你的说法,不是更该第一时间将李澈找回来?免得让伏罗派占尽先机。”

兑泽生阳镜目光闪动,惊异于李澈在自己这位后辈心中的地位。  “什么也不做,他不是龙凤之相?龙要遨游九天,凤须火中涅槃,正该让他磨练磨练。”

颜开霁说的意味深长。  兑泽生阳镜听到这里,眯眼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曾与我说?你的卦术已经高妙到了这等地步?”

“哈!不要!”

话才说完,他就摆了摆手,“不要与我说了,我且看看你都要做些什么!”

兑泽生阳镜扇子越摇越快,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之意。  颜开霁脸上则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更好奇的是,直到现在,伏罗派内也不曾透漏出消息,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了李澈来我身边,又是有何图谋打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要想扭转形势便只有狠狠地打始作俑者的脸,要让他们自己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办得愚蠢才好!”

简简单单一句话,意有所指。  颜开霁忽然清喝道:“童儿!传我命令,自即日起,罗源观内各弟子月奉额度稍作调整,化元弟子上调三成,筑基弟子上调两成,金丹弟子上调一成半。”

“元婴弟子每人每隔三月可去库藏内领用一支破厄散,门内各大灵气煞脉耗度减免三成!”

“旦有弟子临逢突破,经报备登记后,另还可领用相应丹药灵石,具体按各自月奉额度的三倍数目计算!”

说着,投下了一道幽黑的墨色玉符,显然早有准备。  兑泽生阳镜深深看了眼颜开霁,没有再说什么,徐徐升空,归入镜体内。  “是!童儿领命!”

童子浑身发颤,高举双手,用尽力气喊道。  接过玉符,他背身走出宫殿,唤来浮云,飞天远去,牙尖与心肝却都在发颤,不住想道:“这却是要干嘛?这是……这是要打仗了么?”

……  伏罗派,某座居府内。  五官娇艳姿媚的曹鸾一身栗茶色绸裙盘坐在蒲团上,及腰的黑色波浪长发摆放在膝间,柔美异常。  “伤势如何?”

一个空洞的声音回响在头顶。  曹鸾睁眼,面无表情,“弟子被偷袭致伤,却还要些时日才能回复如初。”

一阵沉默之后,“你尽快吧,如今你也不须安插在外,是该帮我多做些事情了。”

“是!”

曹鸾应声,旋即想到了李澈的脸,不禁银牙轻咬,恨恨道:“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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