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李澈作息极为规律，甚至可以说枯燥。 每日早起，简单洗漱沐浴后，就是坐到坚硬冰冷的石榻上，开始打坐炼气，少有休闲，清苦无比，至多也就翻看些随身携带的书卷。 而每月下旬廿五，萧博易都会来访，将一些丹药捎带给他。 李澈就这般静静修炼，全无外务打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忽忽就是三年过去。 此时的李澈修为已然攀至筑基后期顶峰，浑身上下九大穴窍全都熔炼完毕。 而真元脂露在丹田龙凤基台内早已满满当当，几乎快要漫溢，将悬浮在上方的大日存玄剑剑胚与牛角大魔吞没。 李澈本以为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然难以寸进，正打算接下来的两年功夫，不再让萧博易市易来丹药，转是准备些炼器材料练手。 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突生异变，却是丹田内的大日存玄剑剑胚，开始自主吸收他的法力。 虽然不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点一滴在吸化。 他大致计算了下，基本上一整日下来，统共会消耗掉两到三成的法力。 也是此时，李澈才想起来了什么。 他取出来了记述《大日存玄剑》的玉佩，在上面发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 当修炼此门剑诀的修士，在修为满至筑基顶峰，随时可以凝炼金丹之时，倘使剑胚未能蕴养完全，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剑胚会自主吸化法力，以求完全。 此一点并非只有《大日存玄剑》里才有要求，许多上乘的剑诀都会书录这一限制，而这主要还是顾忌成丹后的本命飞剑品质。 倘使修士成功凝炼金丹，但剑胚却未能蕴养完全，那么即便是炼造了本命飞剑，在将剑胚与剑身相合的过程中，极大概率会出现问题—— 轻则致使本命飞剑威能远不如预期，重则剑身与剑胚双双皲裂，连带本身才突破的修为败退，回至筑基，元气大伤，即便日后再临此境，金丹品质也是大跌，多列下品。 当然，这一点要求大多只会出现在上乘剑诀之中，对于一些尚不入流的剑诀，很多时候并没有这一点限制。 一来这些剑诀对于本命飞剑的要求就不高，再则有些可能甚至没有凝炼剑胚这一过程。 而是将此步简略，只在剑身炼造完成后，纯以灵识和法力凝炼出一匹“剑胚”，将其熔炼到剑身内。 这一步有取巧之嫌，但倒也合用，只是这样一来，这柄飞剑便成了一柄“死剑”，虽然剑修之威尤在，但却无法养剑至精至深，随同主人修为精进而通灵。 这种做法多出现在一些自知资质有限的修士身上，他们很清楚自己难以挺进元婴，便选择了此种方法炼剑，藉以剑修杀伐之能，独在金丹境界纵横。 当然，也有反过来的做法。 有人就是觉得自己资质有限，即便对于修剑一事毫无兴趣，但又眼热剑修杀伐，最终选择了一条“违心”之路。 李澈不知道的是，当初宣桉华氏给他安排参加拜火法会中的那一名剑修，亦即唤作龚火那人，便是此中一辈。 而对于一些顶阶剑诀，譬如这门《大日存玄剑》，由于剑胚成品质量奇高，在遇到这种情况时，转而会自主吸收修士法力，藉以补足自身。 这不是剑胚已然通灵的表现，而是李澈此刻一身法力就像是盛满了水的木桶，而剑胚就像是一块难以浸润通透的棉絮。 原本李澈修为未竟至筑基顶峰时，所有的法力自然是往体内经络穴窍游流，但当他体内法力充沛至盈溢，再无处可去时，所有法力便流向了剑胚。 故而，与其说是剑胚自主吸化李澈体内法力，其实还不如说是修为臻至筑基顶峰，法力被“疏导”向剑胚。 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对于李澈而言，完全是好事。 本以为就此也算了，谁料到就在他安然接受此事后的三、五月后，又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他那头牛角大魔也发生了异状，不知为何，在丹田内一直都是以黑雾示面的此鬼，居然显化出身形，兀自呼啸震鸣。 李澈大惊。 这鬼物原本按照咒誓，他是要将其释放的，由其自回御虚魔洞招鬼部治下。 但当日他与周祝煦斗战后，先由于一身法力虚亏，昏厥了过去，待醒转回复法力后，本想将之释放，却又因精血被这头鬼物吸取而虚亏，无力施为。 到最后法力与气血全都回复后，他再要尝试释放之法，却发现，此鬼已经和他完全心神互连，融成一体了…… 李澈在当初咒誓内虽然说了，倘使自己没有施法释放这鬼物，那么会遭受如何如何样的下场。 当时他还心中一惊，但旋即想到，肥扶随后就在立下的咒誓中提到过——如果“牛角大魔”真个归随李澈了，那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并不会来追究。 虽然是用顽笑语气来说的，但确确实实是在肥扶的咒誓之内。 咒誓的发起者，话语优先级自然比李澈来得要高，倒是没有后顾之忧。 牛角大魔乃是御虚魔洞十大妖鬼之一，又曾救过李澈性命，要说不动心那都是假，但奈何他如今身份乃是颜真人弟子，学些别的小手段倒罢了，但歪门邪道？ 没有颜真人首肯，李澈还真怕自己被清理门户了。 只不过事情到了眼下地步，却再没有办法，他当即取出来那卷《中统鬼神部目乘魁录》，开始研读起来，想要找出问题所在。 好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这牛角大魔的境况，与剑胚差不如许，皆因与李澈心神关联，在感应到他将要破境，亦要随同进境，而所需要的，也正是李澈体内的法力浸润滋养。 李澈再又稍加估计，算上蕴养剑胚与此鬼的法力，他一天需要消耗差不多体内近六成的法力。 无可奈何，他只好把打坐回气这件事给纳入每日的功课中，闲余之时，才得空炼器，一来锻炼炼器手法，再则喂哺印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