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入,不止锋锐的利刃切裂皮肤,更还带着周祝煦的真气震荡,把李澈体内气极一阵搅动。 “哼……”他闷哼一声。 生死只在稍纵即逝间。 李澈知道自己绝不能任由这股真气乱窜,被其分神,当下运起丹田内一大口真元,输渡往肩头。 霜寒真气在他体内翻涌,所过之处,如一线江潮,把所有杂异吞覆,退潮而去,只留下一处处回复如初的经络穴窍,像是退潮后的平整沙地,沟满濠平。 周祝煦手上仍在用力,意欲造成更大的创伤,但没有了那灰雾,李澈怎还能任由他运使“重霞”呢? 肩头殷红的伤口血流止住,逐渐有冰霜析出,最后完全冻住了伤口,重霞寸进不得。 李澈一把抓住周祝煦手腕,单手掐诀,“重霞”金光大方,从后者掌内脱去,尖柄倒转,直冲其门面而去。 短短数尺不到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反应,谁料周祝煦完全不慌不忙,冷笑了一声。 他肩头那双玉手高抬,看去动作不快,但实则迅雷不及掩耳,“铿”的一声,倏忽合并,空手入刃。 同时双掌中那黑雾复又还是隐冒,看模样,是要把李澈也给笼罩进去。 李澈面色惊变,收回扣着周祝煦手腕的右手,双手飞速掐诀,口念咒语,脚下雪地上出现了一轮清冷弦月。 周祝煦亦站在其中。 他忽觉奇怪,本就风雪交加、凛冽刺骨的北地气候,不知为何,在此刻愈发寒冷了几分,让有法力在身的他也浑身一颤,待反应过来,看见地上的霜寒冷月,面色一变。 肩头双手一甩,把“重霞”撇飞,自己脚下一蹬,就朝空中掠退,企图逃出霜月的笼罩范围。 “起!”
李澈突然厉喝,双手猛一虚抬。 脚下霜月内寒气升腾,一簇簇冰棱凭空拔地升起,直戳周祝煦。 后者虽然反应了过来,但到底慢了一拍,冰棱之潮覆去,变成一座冰山,一下将他淹没在内。 “哦?这就是《升玄太阴霄辰宝书》么?”
萨文茵虚浮在半空,如火眉尾一挑,居然目露跃跃欲试之色。 另一边松树顶上,隐没在黑袍下的焦尔山不为所动,但磷火双目幽幽山洞,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小子……宸虚派有这么一门功诀道法么?怎么从未有听过?不过你若以为这样就能拿下祝煦……呵呵,却太过天真!”
李澈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一记“霜蒙满月”的变式就能拿下对方,当即纵身而起,手上还多了一只宝塔。 这自然是候乔的“馈赠”。 那一批法器灵宝里,绝大部分李澈都打算用来交由印玺吸化,但他也挑出了两件宝贝,打算收为己用,其中之一,便是这座宝塔。 这等模样的法器,甚为少见,一般来说,功用独到,威力也不小,而李澈将之炼化后,发现这一件宝贝有镇压之妙用,尤擅对付恶鬼精怪之流。 他纵身跃起,寻找冰面下的周祝煦,谁料毫无所获。 其人并不在内,靠近尖簇处,只有一个自内外破的冰洞,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有许多绿莹莹的液体滴落,还在嗤嗤冒响。 没有慌乱,李澈一脚踩在冰峰尖簇,凝神感应。 一个声音从底下传来,“焦长老说你法力深厚,我只道或许如此,但也差不离太多,没想到你须臾就能召化这等规模冰峰,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你。”
霜寒之气内,周祝煦身影逐渐显现,他微微仰首,死白色的双瞳盯着李澈,而在其身外,还有一头巨大幽鬼。 这头鬼物上半身赤裸,只罩有一袭罗纱,肌肤雪白,容颜绝色,身姿窈窕,但腰部往下,却是一段粗壮的蛇尾,鳞片花闪,纹路妖异。 此刻这鬼物双手按在周祝煦肩头,鼻息间有灰色雾气收吐,嘴角还有一丝丝绿色的涎液滴下,落在雪地上,冒出阵阵青烟,而巨大的蛇尾环盘着周祝煦,保护着他。 李澈神色微变。 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御虚魔洞弟子,更没有直接与他们斗法过,故而对鬼物之流的了解,仅仅局限在渊狱鬼界内的所见所闻。 但即便如此,周祝煦的这头“仵彰蛇女”,毫无疑问,从其流露出来的慑人压迫感可知,绝非一般。 蛇尾盘缠,将周祝煦托举到半空,与李澈平齐,喷吐出了一大滩绿色的毒液。 李澈足尖点地,从冰峰上跃退。 哗啦一声! 毒液落在冰峰上,瞬间就把冰峰给消融地千疮百孔,整一截断落。 李澈正心惊于这仵彰蛇女毒液的腐蚀性,抬头一看,却见半空中只有周祝煦一人,而那仵彰蛇女早已不见踪影。 如此巨大的鬼物悄然消失,不见行踪,顿时让他面色颇为难看,着紧四下张望。 就在此时,李澈后脑忽来一阵阴风,这一瞬已然来不及转身,蝰骨盾直接流转,护住背身,同时起手掐诀,脚下霜月再现,寒气升腾,倏忽将自己直接冻住在内。 仵彰蛇女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下撞在蝰骨盾上。 这件颜真人亲手祭炼地宝贝再次凸显出来了不凡,盾面散发出一阵莹莹宝光,仵彰蛇女撞来,像是一头扎进了棉花里一般,居然不知怎么把冲击力给化去了大半。 被冰晶包裹的李澈虽然被撞飞,但却受力有限,操控着止身,正好落在被腐蚀地坑坑洼洼的冰峰上。 仵彰蛇女见一击未有成效,尖啸一声,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李澈身侧,蛇尾盘缠,将冰晶牢牢裹卷,同时上身贴近,双手横扶,死死环抱着冰晶。 周祝煦飘近,看见李澈把自己牢牢护住,终于忍不住,得意地嘲讽道: “怎的跟缩头乌龟也似?你不打了么,把自己防护这么好,若是自认不敌,你认输便是,有你家大人在,我倒也不致于痛下杀手,不顾脸面。”
李澈冷冷盯着他,没有言语。 周祝煦冷笑,也不再多说什么,掐了个诀。 仵彰蛇女随之张口,本以为张开到鸡蛋大小已是极限,谁知嘴部两侧关节一阵耸动,像是没有极限一般,越张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