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尘,这是我创立这同光楼名号的寓意。但想来李兄肯定好奇为何我这般年纪就能执掌这一整座坊市?说来惭愧,却是少不了家父的助力……” “家父散修出身,能有如今身份地位与实力,与他自身刻苦修炼脱不开关系。”
“但有了我以后,他却不希望我步他后尘,继续以散修的身份修道,想要把我送去几家灵门大派修习。”
章以尘顿了顿声,笑道:“当然,宸虚派也在家父的考虑范围,以尘我险些与李兄成为师兄弟,只不过嘛……“ 他摸了摸鼻头,“我也心有不愿,家父凭借自身本事能有如今身份名望,我章以尘为何不行?”
“家父倒是对我的心气感到高兴,便也不再想着送我去各大宗门学道,转是答应提供我一定的资源,由我自行处事,看能否有所建树。”
“我左思右想,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最后选择建造这一座同光楼为第一步。”
讲到这里,章以尘苦笑了一声,“当然了,事情开始做了才能体会到难处,若非有家父的帮忖……” 他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李澈听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这些事情通通讲了一遍,暗自摇头,心忖道:“你倒是快人快语。”
李澈其实也不知道这章以尘找自己究竟要干嘛,是真的单纯结交,还是说另有别的盘算。 但他自不会这般直白去问,免得给人突兀之感——就像这会儿章以尘莫名其妙把自家的事情如数家珍道明清楚。 李澈只是笑着赞了几句章以尘“好心气”,“好气魄”诸如此类的场面话。 章以尘苦笑着连连摆手。 两人复又闲话了几句,元应彬在一旁时不时应和,气氛好不融洽。 这时有三个女侍从偏厅各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茶进来,安放到三人各自的几案上后,收走了早先奉上的茶盏,福礼告退。 “李兄,应彬,快请趁热尝尝这‘秋燕甘’!”
章以尘端起茶盏,轻吹一口蒸汽腾腾的热汤后,嗦了一口。 李澈也端起这盏茶,发现其杯盏都要比寻常的大上两圈,倒有些像茶碗。 挪开杯盖,内里却不是散散碎碎的一枚枚茶叶,而是一整张叶片泊浮在清亮的幽绿色茶汤中,依稀能看到茶叶边沿在热汤水的浸泡下,有一丝丝浓绿的汁液被泡散。 李澈稍一晃动,轻轻抿了一口。 “李兄,如何?这‘秋燕甘’乃是自一种名为‘苦甘芭’的乔木植株上采摘而得,原先并无多少人识得,还是因为一种颇受女修士欢迎的观赏灵鸟才广为人知。”
“其名为分剪燕尾雀,每每会在秋季迁徙南北。但这种灵鸟颇为挑剔,中途要么不休歇,要么只会在这种苦甘巴上停歇。”
“而每但落脚,必定是在苦甘巴结果的叶片上,同时也是此种植株最为柔嫩的地方。”
“这叶片是供以苦甘巴果实生长的养料储存之所,分剪燕尾雀停留过后,会把果实雕琢走,这些养料也就没了去处,积淤在此,最后凋零。”
“采茶人这时将之搜集,洗净晾干晒制后,便成了这一种名为‘秋燕甘’的香茶,味道清雅,香气怡人,最是滋味,而饮用后带来的好处自也不消多提。”
章以尘看着李澈轻抿几口,面露期待之色。 入口微苦,回味甘香,确是当得起“秋燕甘”这个名头。 吞咽下候,会有一股热气在颅壳内升腾,能够明显感觉到灵识得到温养,同时汤水入肚,脏腑也会微微发热…… 李澈细品几口,再是不懂茶,也知道这的确是一客好茶,毋论滋味还是功效。 他放下茶盏,笑道:“李某不懂茶道,但却也能尝出来这是少有的好茶。”
章以尘听他夸赞,抚掌而笑,“既合李兄胃口,稍后我那里还有一屉,回头便送予李兄了。”
这茶叶说珍贵,也确实少见,但硬要说有多珍贵,却也有限,况且这般情形下,李澈也不好拒绝,便大大方方点头应受了。 章以尘面露喜色,再闲话了几句后,放下茶盏,稍稍正色道:“我猜李兄一定很好奇我来找你,究竟所为何事?”
李澈也放下茶盏,正色道:“确有此疑。”
章以尘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语,缓缓道:“李兄是从南瑶洲赶来的?却不知可知晓咱们中灵洲的一大盛事?”
李澈摇头,摆手示意请教。 章以尘轻笑道:“宣桉华氏举办的‘拜火招亲’李兄可曾听说过?”
“这……”李澈同元应彬互望了一眼,奇道:“这我自是听说过的,此来路途,元兄早已与我提起过,却不知章道友……” 章以尘略有些不好意思,“说来难堪,却是我……” 原来,早些时候,章以尘在外游走时,曾偶然碰上一名宣桉华氏的女性弟子。 当时章以尘就惊为天人,本欲搭腔交识,奈何因为一些原因,并没得机会,导致错过。 章以尘回转自家后,魂牵梦萦,每每想起那名女子,都有些心痒难耐,暗呼自己没能抓住机会,实在可惜。 之后他便央托能人书描那女子的画像,四处打听其下落,然而却一直都没有下落。 他也不敢,也没有脸面与自家老父谈起此事,生怕被教训说自己连心仪女子也搞不掂,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这华氏的拜火法会上来。 拜火法会虽被人们戏称为拜火招亲,最大的原因即是挑得头筹的修士,毋论男女,都有机会被华氏所看重。 而一旦入了他们法眼,便会许下婚配,是不少寒门弟子架桥搭梯,通往更高一层,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章以尘身为八大散修之一的章辰真亲子,身份地位自是不凡,故而他并不眼热于此。 他所希望,只是想通过这一途径入得华氏眼界,寻索至那位华氏女子,表露爱慕之情,好成全自家心愿。 李澈听罢,面色古怪,奇道:“章道友……却不知章真人知晓此事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