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一方与姚宜疏三人在平纹真牙钟内合计了盏茶功夫,山峰顶上,端坐在广场上的擘渊上人坐不住了。 当即纵身浮遁,来到了平纹真牙钟外,喝道:“尔等在做什么,可曾记得我说过,不许动用法剑以外的手段!”
只可惜,这平纹真牙钟能够隔绝灵识探查、声音外传内入,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 当然,作为这件法器的持有者,姚宜疏自是能够清楚内外动静,但他刻意不去理会,只是与李澈、季良元等人合计下来的应付办法。 直至有了一个确切的思路,他才和几人说“擘渊上人在外头等候”,要一起配合做一场戏,把平纹真牙钟给撤了。 “擘……擘渊前辈!”
姚宜疏一怔,随即面色一白,连他身后的云思冬以及苗坚也满脸不自然。 而在另一边,季良元正一手各拿一枚化剑果,略显慌张地将其收入怀中。 擘渊上人未殒身前便是炼神真人,在修真界也是一方宗师,谙熟人心,镇海涯覆灭后,又久“活”于世万年,早已是人精一个。 他本以为季良元、姚宜疏两组人,是在这口铜钟内争斗,想着自己说过不许用法剑以外的手段,便动身来此阻止。 此刻看见六人的种种表现,却觉大有猫腻。 只不过擘渊上人倒没往自己的事情已被人觉察到端倪上想去,看六人的小动作,还以为他们是背后达成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故而遮遮掩掩。 擘渊上人心忖如今场内已只剩下一十二人,每一人与自己下来皆有用处,并不好随意把谁革出府外,思绪一转,便道:“你们做什么了!”
“我们……唔,”姚宜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擘渊真人暗骂一句不干脆,板着脸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嘛?”
说着一指季良元手上的两枚化剑果,“化剑果是你们自家找寻而来,选择如何处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到!”
听到这般勉强的说辞,在场六人心中更觉之前的判断无误,三两互望一眼,面作侥幸之色。 姚宜疏更是松出一口气,他之前还为这送给季良元的两枚化剑果想了些借口,意欲蒙混过去,这下倒好,全不须他来费口舌。 “前辈,我们……” “你们什么!”
擘渊上人厉声打断了姚宜疏,“我不是说了么,不须用法剑以外的法器,那口铜钟是怎么回事!”
姚宜疏弱弱解释道:“我这口铜钟只得困人,再就是能够屏蔽灵识探查,我们与季道友有些不好为人知的事情要谈,故而……” 他话音越说越矮,其余五人干脆静默,都停下了手上动作。 “有甚么不好为人知的事情,不就是这化剑果该如何作价,如何易换么!”
擘渊上人怒目,抬高了嗓门,“你们要谈什么我不来管,只是这口铜钟,该如何解释,总要给老夫一个说法,否则我就把你们六人都撵出去!”
他绝口不提李澈六人私下授受化剑果的事情,而是只抓着铜钟说事。 姚宜疏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也高声解释道:“前辈只说不能以别他手段斗法,却未曾说不能使用些辅助办法呀! 仅我所知,各大派里有人就有许多手段,能够辅助推测这化剑果树所在,要这么说,这些手段难道也不该是违规的么?”
这自然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罢,还一缩脖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嗓门粗了些,失了礼数。 擘渊上人也是不由得一怔,他本打算再折转几个由头,才把姚宜疏动用法器的事情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听了姚宜疏这番说辞,暗忖道:“这倒是个不错的由头,怪哉,尘封内府这许多年,我脑袋也不灵活了么,这都没想到。”
他故作沉吟,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唉,罢了,你要这么说……确实老夫也有责任,没把要求讲述的更清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姚宜疏与李澈六人大喜。 擘渊上人也不禁松出口气,他把这二十四人引入自己生前这座修炼内府,本就不是单纯为了甚么传承试炼,而只是想藉以二十四人的神魂血肉重塑道体,再活一世罢了。 这其中,先需要以十二人的神魂与血肉来充实自身,法力达到能够施展秘术的水准。 其次则是要以秘法把剩下的十二人神魂抹去,保留完整的肉躯,一十二具合为一体,最后自身神魂入主,掌控新的道体。 这门秘法唤作《二十四魂神血肉化骨成身大法》,乃是擘渊上人早年游历四海时所得的一门魔道真法。 区别于寻常的夺舍,须要保留夺舍之人的完整神魂,这门魔法只需施术者留存有一丝残念即可施为。 其需以施术者生前心神交修的本命法宝为媒介,将其以秘法生化成二十四粒“骨种”,栽植于任意土地。 这二十四粒“骨种”生根发芽后,会疯狂攻击靠近的各种生物,将之血肉神魂尽熟吸化,直至结出类似于施术者本命法宝模样的果实—— 自然,这个过程中,人族的神魂与血肉最为滋补,迥非其他生物能够相比。 这也是为何这座炼神真人的修炼内府,漫山遍野,莫说仙鹤之流的灵禽了,即便是寻常飞鸟走兽也半只没有见到的原因,却是全部已经都被“化骨果树”吞食了! 镇海涯掌教当年准备引爆“三元古灵迫法真阵”,将入内的海族一网打尽,擘渊上人身为镇海大将军之一,知晓这个计划时,远比其他人要早。 他不甘就这么身死道消,但奈何一旦护山大阵被引爆,方圆万里内绝无一个活人,想要夺舍重生完全不可能,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一魔门真法上。 他的计划已然完成过半,虽然因为那望灵山弟子所学全是火系道法的缘故,让他神魂略微还有些缺,但这是可以日后再细细补完的。 如今对擘渊上人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剩下的最后一步——整合十二具肉身,将之占据掌控,重临新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