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见这帕布罩下,掐诀就要放出术法应对,却没想到自己浑身法力好似被压制了一般,竟然半点也运使不得,不禁面色一变。 “哈哈,我这方蛊丝帕除了能够摄拿困禁,还可以阻滞被困之人的法力运调,便连筑基修士也多少会受其影响。 你一个化元的被罩摄住,要怎么办?是不是一点法力也运调不起?”
岳江幸灾乐祸地调侃,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戏谑。 李澈闻言,也不再试着运调真元,好似认命了一般,长舒出了一口气,面色平静,不带丝毫情感,俯视着步步逼近的岳江。 然而他宽大的衣袍下,却有一张深红如火、勾画满繁复法禁的符箓自暗袖内滑落,掉入他掌心。 这一张符箓,是伏罗派那位在他来宸虚派前,送予他防身所用。 具体功效,那位不曾明言,只是让他在要暴露身份时候打出。 且考虑到这种时候他大概率已经是被控制了起来,因而特意在画制时,添上了几道特殊的法禁,不消法力引动,也能够护他周全。 岳江明显没甚对敌经验,看李澈一副放弃认命了的模样,狞笑着走了进来,连灵识也不放扫,根本未有察觉到李澈袍袖内的小动作。 灵识既可入微内视,又能外放宏观,即使双目难及之处,意念所至,声音动静,画面景象,都能馈返回心,了然于胸,查探的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许多修士平素为免无端得罪人,都是牢牢收敛在头顶百会内,只在与人争斗时,或者须要用到时候,才会毫无保留地将其放出。 岳江看李澈虽然认命,但却异常洒脱的模样,心头很不爽利。 再看到那自上而下,不带丝毫情感,好似在审视自己的眼神,更让他极为不适,喝道:“你那对狗眼在看甚么!”
说着手上拿着的玉石短尺高高举起,就要朝李澈脸上打来。 李澈心中一紧,瞬时抬臂,作势要护住自己,实际则是要抛出藏在手心符箓。 然而不等动作,他忽觉手腕上突突一跳,只见因为抬手而收褪的袍袖下,李澈手腕上那枚掌教颜真人赠予他的银玉手环,忽然“崩裂”开来。 在众目睽睽下,倏忽分离成一粒粒细砂,在他身侧重新布列聚合后,居然变幻成了一面圆盾,将他牢牢护在了身后! 这圆盾与李澈那手环本色一般,通体银光润白,给人甚为滑腻的感觉。 岳江那玉石短尺挥打而出的绿芒,一经击砸在盾面,就有阵柔和的白光亮起。 只见无数法禁符文隐隐作动,在盾面上流传,一瞬间,就把那绿芒消化,不知去了哪里,好似都不曾击打来过一般。 岳江一怔,没想到李澈身上还有这等宝贝,居然能承受住自己全力催动下,这柄青玉尺的重击。 不仅是他,就连四周东倒西歪的赵氏族人也都看呆了眼。 赵循辉还在替李澈担心,正想强撑起身,要上来救人,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自语道:“叫我捏一把汗!”
赵兴发盘膝而坐,默默调理的同时,左眼微睁,看了李澈好几眼,沉默好一晌,对身侧大儿道: “这尚子翰……定然与我们隐瞒了许多事情,这银玉盾牌,与岳江那身花纹岩甲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循辉怔住。 不止这一群人愣怔,就连李澈自己,右手摸了摸此时空空如也的左腕,同样满脸疑惑。 当初掌教颜真人交予他这枚手环时,只道是用来收纳物件的宝贝,却不曾说过,还是一件能够自主防护的……宝贝。 李澈现下只能称其为宝贝,因为他不知这手环究竟是件灵器,还是法器,或者其他甚么的。 李澈有所不知的是,当初虽是他自己求托上的颜真人,后者也与他达成了协议,但颜真人却绝不是胡来。 颜真人身为一派执掌,绝不会草菅自家门下任何一位弟子的性命,遑论李澈明面上的身份还不简单。 他赠予的这枚手环,便是他早年自家所用,后来法力高深,便又亲自回炉祭炼了一回,有储物之能外,更有自主护身的效用。 要不然李澈这一个嘉峻李氏嫡系,被他派去别处打探消息,当一个细作,危急之余,要还被害了性命…… 纵是颜真人身为灵门八大派之首的宸虚派执掌,也不愿摊上这么一件事。 否则害了自家声名不说,更会与李氏无端交恶,却与他想要整合灵修势力,回复宗门往昔荣耀的目的相不合。 岳江见周近众人投来的目光,又见李澈面上疑惑的表情,还道他在嘲讽自己,当下面色涨得通红,大喝一声,复又取出来一把骨扇。 他左手骨扇猛力摇扇,右手短尺不住横拍,一道道焰火与绿芒被打出,朝着李澈身前银玉盾牌攻去。 这一番来势汹汹,好在这银玉盾牌颇为不凡,两相接触,就悉数吸化消去,把李澈护得严严实实。 然则,李澈此时终究是被拘禁了起来,法力丝毫调动不得,这盾牌等若全凭本身护主法禁在动作,根本无人操控。 没一会儿,它便有些撑耐不住,败退了寸许,焰火与青芒的攻势下,表面更是有被引燃、破败的势头。 岳江见状,面色狰狞一笑,又一声大喝,以更大的法力催动骨扇和短尺。 就听得咚隆一声,炸起一片烟尘! 银玉盾牌轰然四散,化作一溜白光,消失在原地,转回了李澈左腕上盘缠,变作先前手环模样。 见有了成效,险要法力不支的岳江也收住了手,一面站在原地不住喘息,一面死死盯着烟尘内里那道身影。 然而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烟尘散去,尚子翰早已不见身影,转是一个身高八尺半余,龙眉凤目、俊逸风流的英挺男子在内里喘息。 他身边全是碎冰残渣冒着森森寒气,看去虽然狼狈,但却身背挺直,显然未曾受到甚么大的伤害。 岳江眼里涌现一丝迷茫不解,随即大声喝问道:“你是谁人,那看不起我癸山府的混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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