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就是他在使出“霜蒙满月”时,棕袍男子暗骂的那一句话——“忘了这一手!”
李澈第一次使用这门术法,便是在与金长虎对对阵时。 只不过当初由于他才入化元不久,纵是法力深厚,相较筑基修士来说,却也还远远难及。 因而这手术法虽然有些气象,能叫在场几个筑基修士与赵兴发纷纷侧目,但却也仅限于此。 之后半年间,因为商队一直都没有遇到过太大的风浪,李澈使出这门术法的机会也就屈指可数。 极少有人知道,随着他穴窍熔炼完成七个,法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全力施为,“霜蒙满月”的威势极为骇人。 商队内清楚此事的,并没有几人。 更只得赵循辉、王晖以及李澈自己那艘飞舟上的部分几个船员,曾经亲眼目睹过其威一隅。 因而当他出其不意,运满浑身真元,奋力一击的“霜蒙满月”被那棕袍男子躲了开去,甚至还有一丝功夫说上句“忘了这一手”—— 李澈心底的震惊可想而知。 要知道,金长虎离去时,李澈这门术法虽说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凡,但却绝不会认为,会真个危及到筑基修士的性命。 换而言之,如果真是金长虎在背后搅鬼,李澈不认为他会义正辞严地告诉那一十三位筑基修士—— “尚子翰有一门术法,你们要小心,一个弄不好,可能咱们就要全军覆没!”
也只有近来见过“霜蒙满月”的威力,或者清楚李澈法力精进,有可能致使这门术法威力愈盛的几人,才可能会有这般想法,会去警醒那一十三人。 但……这些人里,在那一十三个棕袍人手下已然全部遇害,只剩下了赵循辉与王晖。 赵循辉自不消说,李澈知道他绝不可能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否则完全说不通,那么也就只剩下了王晖。 结合其人这两天的反常表现,李澈心头自然疑窦大起。 而之后王晖拦在他身前,阻挡对方为首的那个棕袍男子出手,更让他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至于李澈为何不把这些事情说与赵兴发听…… 盖因这终究只是猜测,纵然方方面面都很合理,但他却拿不出一点证据来。 若真个说出了口,王晖势必会与他对峙不说,赵循辉、赵兴发两人也肯定会让他拿出佐证来,那到时候情况可就被动了,这绝非是李澈想面对的处境。 此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李澈来赵氏已经有半年多时候了,虽说掌教颜真人从始至终,都未曾给他截定过探明云晶真相的期限,但他自己却难免也会有些心焦。 作为一个被派来刺探消息的暗探细作,如今自己的事情都还未能落成,转却要替被刺探方去抓寻内应…… 李澈哑然失笑之余,心头还不知怎么就泛上来一丝苦涩。 他叹出一口气,暗道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替赵氏做这些事情了。 对他而言,如今许多铺垫工作都已经准备得差不许多,当务之急,便是按自己的思路,去试着探明原委,好早日回复掌教颜真人。 否则他一直不在宸虚派,实在不是一个事儿。 要知道,前次金禾说的很清楚,伏罗派那位有事出了山门外,快的话三、五月回转,慢的话半年、一年也有可能。 如今算来,已然有半年之余。 他有些担心,那位突然就用甚么办法传唤自己,到时候要见面之处还是在青梧城……只怕很难及时响应,谅必要对当下情况费好一番口舌解释。 李澈盘膝而坐,双手互抱,左右手拇指不停在虎口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动,思忖了好半天,起身出了静室。 …… 次日午后,赵氏二小姐,赵由意的书房内。 李澈与赵由意分坐在卧榻两边,中间是一座茶几。 “尚大哥,这道法禁困惑由意好些天,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幸亏有你指点,总算破了这层关障,当真醍醐灌顶!”
赵由意手捂着嘴,轻笑道了声谢。 李澈摆摆手,“二小姐不须谢我,你整理出来的一些问题,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恰正合适你我这等初学法禁之人钻研。 尚某自与二小姐交流以来,法禁上虽还称不得用造诣来形容,但进步却是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咱们算是相辅相成吧!”
李澈这倒是真话。 纵然赵由意被一直赵兴发说是成不得事,终日只会钻研些法禁阵道,却没甚收效,但那也是对于赵兴发这等金丹修士来说。 对李澈而言,赵由意在法禁阵道上的“造诣”,其实比他这个只听昌宝殿前辈讲过几堂课的人,正好要深上那么一个层次,用来做延申精进恰恰合宜。 赵由意轻笑着“唔”了一声,不经意瞟了他两眼,却不说话了。 李澈见状,朝她展颜一笑,也不说什么,拿起茶几上的茶具,开始冲泡起新茶来。 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偶有几声“丁零当啷”的瓷器轻触声,清脆悠扬,无形中,一股略显旖旎的气氛悄然升腾。 李澈取过杯盏,替赵由意倾注满茶汤。 赵由意微笑颔首,伸手拿拇指与中指捻起杯盏,正待以袖遮面轻抿。 李澈却突然伸手,挡住了她动作。 这一下来得突然,赵由意不及反应,柔荑恰正撞进李澈手掌心,茶汤也泼洒而出,不觉惊呼出声。 李澈却早有准备,手心处运使真元一裹,就把滚热的茶汤笼摄在空中,随后挥洒到一旁水娄里。 赵由意终于反应过来,回味到方才两人肌肤相亲,不禁面色一红,旋即假意怒目,看向李澈,就要问他这下怎么一回事。 李澈却先歉笑一声,指了指她手上杯盏内里。 赵由意一看,才发现,却是一粒碎茶叶粘挂在杯口。 她不禁好笑,瞪他一眼,放下了杯盏,倒没提他方才逾矩之举。 李澈取过杯盏,用温汤水清洗后,重新替她斟满茶水。 这整个过程,两人全没一句交流,书房内旖旎暧昧的气氛反倒愈发浓重。 李澈见差不许多,微笑着缓缓开口,用极为轻柔地语气问道:“二小姐,子翰有一事相请,未知你能否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