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与王晖一边对付着自己手上的兔腿,一边闲聊。 这半年多下来,两人早已混得极为熟捻,谈话间自也没有初认识那时候的审慎见外,只要不是涉及些极为隐私的话题,都会聊上几句。 这让经历了白日里生死一瞬的两人,都难得的稍许放松下来。 边吃边聊,差不许时候,李澈把骨头丢进了营地边燃着的篝火内,站起身来,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王兄,我知你想要在赵氏谋求一条出路来。 但今次来讲,我们其实还是回转的好——损失两艘飞舟以及近半数的人手,战阵合击之法都摆不出来,更重要的是……连人心都有些涣散。 这要再碰上甚么意外,只怕不好应付,却是为下来行程埋下了隐患!”
王晖半蹲在石头上,一丝一丝地撕扯着兔肉吃食。 听了这话,他随意咀嚼了两口咽下,苦笑道:“子翰兄,不怕你笑话我,王某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白日里的提议确是鲁莽了。 我本念着耗费了一件法器救下众人,赵管事谅必对我心存感激,于是就想趁机再出点主意,好让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更重一些。 王某也算把稳,放才平常时候,定然与子翰你意见一致,只如今话已经说出了口……却由不得我们胡乱更易了。”
李澈猜也是这般原因,点了点头沉默,亦知晓这时候说这些都没甚么用。 要到赵循辉面前提起此事,他还不打紧,之前就有回转的意思,但王晖只怕就要被留下个举棋不定的印象。 王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也学李澈一般,把骨头丢进了篝火内,以防被些嗅觉灵敏的野兽寻上来。 只不过他看去胃口很是不佳,一整只兔腿还有大半都没动过。 李澈看了他一眼,“王兄,你白日里的伤患如何样了?”
“且暂无碍了,就是一时气虚,之前坐下来调息了半个时辰,管事又还拿了丹药予我疗伤,大体不妨事了。”
王晖掐了个决,用法术生出些活水,洗干净手。 “那怎么胃口如此不佳?”
李澈指了指火堆。 王晖望向他所指,“嗯?哦……兔腿啊,吃不下!这事情害得我弃了一件法器,心疼也来不及,哪里还有胃口来?”
李澈又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旋即又说道:“许是前路未卜也有关系,心事难免重了些。”
王晖不觉一愣,又叹了口气,“确实!心事重也有关系。”
两人说着,又继续绕着营地周边巡逻起来。 次日,辰初。 商队众人早早起身,草草煮了点稀粥暖胃醒酒,便复又启程上路。 如今只剩下了一艘飞舟,赵循辉安排商队里那些化元修士上了飞舟,自己则与王晖以及另五个筑基修士御空而行。 李澈这边则驾驭那艘得自袁申茂的纺锤飞舟,带着两个原本就是归他在管理的船员一路飞遁。 此外,赵循辉还拿出来一纸荷叶,让一个法力稍强的化元修士带着一人同行。 便如此,商队在万山岭深林上空,一路往西面行进,速度虽然慢了些,但总归还能动身交付。 只不幸的是,接下来的行程,却被昨日商队里,那位先行建议回转的徐姓修士给一语成谶! …… 行出距昨日扎营之地六十余里,在距离下一家须要交付的氏族所在百多里外。 与王晖一并飞在商队前头赵循辉忽然面色大变,猛地转身,大手往下虚虚一按,喝道:“停下!”
在底仓操持飞舟的几人见了,虽不知又怎么了,却也不敢不听从,急忙按住了飞舟前进之势。 李澈等独自飞遁的人也不觉一怔,待眯眼往前路一观,却个个都心头一凛,提快几步,跟近到赵循辉身边。 只见百米外,有一支十三人的队伍拦在了前头。 这些人,个个棕色长袍罩身,头戴笠帽,遮住了面容,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赵循辉回过身后,先拿灵识一扫而过,却发现对方笠帽似有阻隔灵识之效,根本浸透不进,分明是做足了准备而来。 赵循辉面色一沉,拱手问道:“敢问几位,拦住我安信赵氏的商队意欲何为?”
“安信赵氏”四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 却是心底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对方听到自家名头,又顾忌到背后的癸山府,能自行退走。 哪料来人根本不甚在意,“哈哈”大笑一声,叫道:“赵大公子这话好笑,你觉得我等拦在此处,是为何来?”
赵循辉深吸口气,呼吐而出,缓缓说道:“却是我明知故问了。”
李澈这时也站在队伍前首,看了眼对方,亦发觉自己灵识浸扫不进笠帽,于是又打量了起周边来。 对面共有四人站在前列,与自己这边遥遥相对。 另还有九人以扇形分布散开,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枚玉片,且站位颇有些难言的玄妙。 他眯着眼观瞧了一阵,知晓对方应该是布下了甚么阵法,估摸是用来防止己方这边逃脱遁走的。 赵循辉亦看清楚了情况,明白了自家所处是何等境地。 他思索片刻后,无奈地一拱手,问道:“列位,此间商队里的货物要紧,非是单纯以灵石能够度量价值,却还事关我赵氏声名。 若是求财而来,赵某愿以个人的名义,另奉送上一笔价值不菲的灵石与丹药,权作过路费了如何?”
为首的棕袍修士又一声大笑,高声喝道:“某家这里如此多人,个个都是筑基修士,本就胜过你这支赵氏商队的实力! 更不提你等如今已是疲惫伤挫,连合击应敌的战阵之法都排使不全,还不是任我鱼肉,又何须退而求其次呢?”
赵循辉见状,知晓与对方是说不通了,一番争斗已然在所难免。 他偏过头,布置起来,“王晖,房华,袁志敏,乌光雨,詹樽,张林,你们六个筑基的随我一道。”
又对李澈说道:“子翰,你终究是化元修士,直面掺和进争斗来未免还是有些吃力。 对方既是为货物而来,那你把飞舟降落,由你指挥,与飞舟上众人一并御守便是,能撑多久,便是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