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再这样争斗下去,这场切磋就要变味。 正想请赵循辉还是赵兴发出手阻止,转首却见这两人站在场边满脸漠然,毫无表情,分明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犹豫了下,便也没有出声。 金长虎见李澈与自己又拉开了距离,这会儿却不再毛躁出击,转而先活络了下四肢,把脖子转得咯吱咯吱响。 他方才是以真元周转全身,一气挣出了冰霜的桎梏,随后又藉着余力飞蹬而起,打出了那凌空中自上而下的一拳。 但实则他浑身上下,直至此刻都仍还未缓过劲来,只觉每一处都很僵麻。 尤其指掌末端,更是毫无知觉,知晓倘若方才再冻个一时半会儿,也许他就要断了手掌脚掌。 金长虎心底后怕之余,对李澈愈发痛恨。 他待身上舒缓过来,恶狠狠瞪着李澈,一步一步逼近,只是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然变成狂奔。 李澈一如先前,仗着自家真元深厚,来回闪转腾挪,并不与对方正面交锋。 只可惜金长虎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却再不吝啬真元,伴着他每一次挪动,便以真元通贯双腿,紧紧跟上。 李澈见自己再怎么闪躲,也拉不开与金长虎之间的距离,知晓对方已经想透了与自己对阵的关节,不禁面色微变。 金长虎却笑得愈加狰狞,纵然感受到体内真元飞速消耗,几要枯涸,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能狠狠一拳,揍到这粉面小郎君的脸上,心下还是痛快不已。 李澈眼看金长虎的拳头都快要碰到自己衣角,复又掐起“霜月”法诀,随手就挥出数道,直奔金长虎颜面而去。 然而金长虎久在战阵上来去,应敌经验自是丰富。 他已经吃过了这一招的亏,自然有所防备,兼又一直都在藉真元腾跃,几个侧身,就堪堪躲了过去,连半点阻滞也无,提上一口真元,就又直冲李澈而去。 到了此时,场边的赵循辉也皱起了眉头,知晓金长虎已经有了应对良策,李澈要再没别的手段,下来就是要决出胜负了。 但看金长虎的架势,大有一拳把李澈撂倒,再难让他起身的架势。 赵循辉不愿让一场寻常切磋,变成有人流血伤亡的闹剧,又想到再没几日商队就要出远门,正是用人时候,于是转看向赵兴发,问道:“爹……可须孩儿出手?”
赵兴发却没有回应,只是全神贯注,眯眼凝望着场内。 赵循辉深知自家老爹脾性,见他这副模样,心知还不到时候,只好偏回首,静观其变。 然而,却未曾想事情马上有了转折。 只见原本一直在场内跳腾闪躲的李澈,忽然就不知为何顿驻双足,转而正面迎对着金长虎,左手复又开始掐诀。 金长虎见状,只道李澈是想停驻下脚步,意图再用那一道缺月寒霜,对自己造成伤害。 他也没来得及想许多,他丹田内的真元马上就要干涸,要在此之前未能拿下李澈,届时便又要面临先前困境,被来回愚戏。 因而金长虎一发狠,运起浑身上下所有的真元,往双足经络猛一送,然后并踏在地,重重一蹬! 顿时,他整个人如炮弹也似暴起,直朝李澈跃来。 “哎!”
李澈轻叹一气,在心底暗道:“等下却免不了要与赵兴发几人解释。”
他左手置于胸前,一连飞速掐出十余道决目。 这落在围观众人眼里,都以为他又要运使那道缺月寒霜。 但没想到的是,他左手掐定,却又蓦地伸出右手,勾搭在左手腕部,跟着又掐送出数道决目。 金长虎此时已腾跃在半空,与李澈之间只得三尺不到距离。 他右手已然曲肘收缩到身后,只消一扭腰,戴着莲花指虎的拳头,便能狠狠落在李澈那干净白皙,且又可恨的脸面上——毋论那道缺月寒霜挡没挡在他身前。 然而当看到李澈右手也转去搭手掐诀,金长虎心头蓦地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没有机会收拳,更没空隙闪身。 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霜蒙满月”! 下一刻,自李澈脚下无端飘旋起来一涡白霜,丢溜溜一转,就以他为中心,化作一圈寒潮往四面扩散开去。 其所过之处,地面被“咔咔”冻结起一层厚厚的寒冰。 却还未完,这层寒冰冻结之后,冷气森森,直往上窜,一瞬之间,就把空气中水雾也尽数凝结,凭空窜升出无数尖角圆底的冰棱。 说时迟,那时快,繁复变化一线间。 金长虎只是听到这术法的名字,未待反应,身上大腿小腿、臂膀肩头,就已全都被冰棱刺穿。 而这些伤口又被霜寒之气冻结,半滴鲜血也不曾流出,只是把他整个人都固定在了半空,疼得嗷呜直叫。 也不知是否李澈刻意为之,这一手术法所化冰棱,恰正避开了金长虎所有要害处,只是通贯了他肌肉,限制行止。 场边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被震撼的无以言表。 适才金长虎有了应对办法后,大刀阔斧,不少人还在一旁叫好,却未曾想李澈手段更是雷霆万钧,转瞬之间就把形势倒逆过来。 且场内都是些家野散修出身,本身所学极为粗陋,几乎不会一点神通道术,多是如金长虎一般,学的些不知哪里寻来的锻体法门。 因而李澈这一手可真是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去,便连赵循辉也满面惊愕,只有赵兴发眯着眼,笑意更盛。 李澈身周盘绕着的蒙蒙霜雾徐徐散去,逐渐显露出身影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正双腿发颤,搭扶着身侧一根冰棱,粗喘着大气。显然这手术法对他来说,消耗不小,把一身法力都给抽干了去。 不过纵然李澈此刻看去虚弱不堪,场边众人却仍被他“凶威”所慑,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好似怕搅扰到他喘息。 甚至都没有人想起来,自己这手对赌已然告输。 只有赵兴发始终笑颜满面,见状抚须轻唤了自家孩儿一声:“辉儿,胜负已分,还不赶紧宣布结果?”
赵循辉这才反应过来,靠前两步,大声喝道:“这场比试,胜者尚子翰,可有人不服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