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去看过了,你宸虚派的法阵核心被破坏,那里尽是海族残肢断臂,全都是被太乙派的手段所斩杀,他们三人对你宸虚派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何故李澈要这么对他们!”
方骞愤愤不平。 宁泰清淡定道:“他们为何会知道我宸虚派的法阵核心所在?你想过这个问题么,中间谅必有别的原因!”
方骞随口就道:“也许是他们见到海族破了你宸虚派的阵法,这才过去帮忙的呢?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宁泰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你以为我宸虚派的阵法是你伏罗派?是这么轻易好破除的?他海族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人见他俩吵了起来,忙劝了几句。 云曜宫的两人阴沉着脸问道:“耿老,我派范师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耿姓老者摇头道:“她应该不是李澈动的手,说实话,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老夫亦不知其死因,关键在于,她已经死去很久了,而不是昨夜才走了的,至少已有三、五日之久。”
死去三、五日了! 云曜宫两人心头一寒,就连在争吵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皱眉问道:“耿老,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叫做死去很久了,范仙子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就……” 他忽然自己住嘴,似是反应过来这个说法究竟代表着什么。 宁泰清沉声道:“鸠占鹊巢?夺舍……还是说被人调包了?”
方骞也不再争吵,思忖了片刻,正色道:“如是夺舍,那夺舍的人现在去了哪里,抛下了范姜做什么?调包……调包意味着做这件事情的人得要瞒过我们所有人,他怎么做到的?又去了哪里?”
在场都是元婴修士,十分清楚以上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而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其目的是什么,又十分值得推敲。 又或者并非是人?——众人不约而同想到范姜也混进了地牢内,知道了拷问的结果,现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间猜测纷纷。 云曜宫的两名修士更是脸色难看,要说范姜早已身死,更有五日之久,那他们两人之前是在和谁说话?又都说了哪些该说不该说的?范姜让他们做的事情里又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其中一人犹豫了下,拱手问道:“这位……耿老,敢问您可以确认么?”
实在是没辙,明明对方是玄门,眼下的情况令他忍不住发问,甚至客客气气称呼了对方一声“耿老”。 耿姓老者嘿然一笑,站起身来耸了耸肩,道:“两位要是不信,自可来一观,你等看不出她大概的死亡时间,但至少能看出来她绝对不是今晨断的气不是?”
云曜宫两人互望一眼,最终无奈上前,朝范姜的尸身道了一声“得罪”,简单检查了一番。 而事实是耿姓老者并未虚言,范姜确实早已亡故多日。 宁泰清断言道:“那就肯定对方是用了调包之计了,不然尸气多少会被我等觉察。”
方骞冷冷说道:“这事儿透着古怪,最好还是问个清楚的人。”
众人把目光投向赵向心。 赵向心丝毫不为所动,寸步不离站在李澈跟前,淡淡说道:“我不知情,我追出来后,李师兄,范姜,还有太乙派三人就已经全都浮荡在海面了。”
广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瞪着眼睛道:“你在开玩笑么!许多人都瞧见了你与范姜追出去就前后脚的功夫,说同一时间也不为过,你现在告诉我们出了外头就发现范姜躺倒在海水里了!”
云曜宫的人是跟着他来的,云曜宫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他也没有发现异常,可以说他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尤其广藏乃是癸山府弟子,来宸虚派参与拷问矶羊的事情是营地上下都知晓的,为的就是掌握一手的信息,好对付当地的海族。 这要是回去告诉上头,他没有仔细分辨清楚,将海族也带去了宸虚派,那可不仅仅是情报泄露的问题了,更关键的还是丢了好大面子。 众人一想,可不是嘛!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赵向心说谎的用意,又一看他牢牢将李澈护在身后,心里只道他是在为李澈打掩护。 广藏更是没有好气,赵氏由于当年转投宸虚派,知晓这件事情的癸山府门人鲜少有人对其有什么好印象,尽管事情起因是由于癸山府的压迫,但谁家不是这样的呢? 他心忖道:‘好你个赵氏,真给李澈当起狗来了!此事可大可小,我须得处理清楚,否则回去了难办,万一涉关海族的什么谋划……’ 广藏想到这里,扫了一眼,恰正与伏罗派的方骞对正,随后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这伏罗派带了太乙派三人来此,如今三人皆亡毙,虽不知事情始末究竟,但回去后谅必也逃不过太乙派的人追问,不若与其配合,联手给宸虚派施压……总要有个说法!’ 方骞扫了一眼,心里所想亦差不许多。他率先发难,一指李澈,道:“还是要问过他才清楚,耿老,你不妨看看这位的情况?”
咻! 一道气劲蓦地自斜里打来。 方骞脸色一变,忙把手一缩,尔后扭头,喝道:“宁泰清!你这是做什么!”
宁泰清面无表情道:“李师弟昏厥过去你没看到?你让人检查他做什么,毫无意义。”
方骞怒目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必须要看上一看,否则我们怎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回去要怎么交代!”
广藏适时说道:“没错,我与范仙子同行来此,始终都没发现她有任何问题,怎么到了这里就说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呢?说不通,一定要问李澈。”
方骞假惺惺道:“这次我与癸山府站在一起,太乙派三人身上的剑伤毫无疑问与李澈脱不开关系,这我是一定要问清楚的,否则回去了同样没法交代。”
“至于说范姜的死因……耿老说这位云曜宫仙子早已死去多日,但我等多的是让尸体呈现出远超真正死亡时间的法门,说实话,并不可信,还是问个清楚最好。”
耿老无所谓一笑,道:“方道友觉得是就是吧!”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方骞这话说得看似没有问题,确实不少人都有法门让一具尸体看起来死亡时间远超正常,但问题是耿姓老者也不是一般大夫呀! 既然耿姓老者能得出这个结论,说明就是排除了这一可能,方骞的说法着实牵强。 但关键在于,太乙派三人的死因确实与李澈脱不开关系,三人一个裂作两半,两个心口致命的剑伤,这里还有谁使剑的? 凶手直指李澈。 甚至一向与宸虚派最为交好的幽寰宫——此时以寻琴仙子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 宁泰清面色一沉,传音问道:‘南英,刚才你看了李师弟,他人怎么样了,今天这件事情恐怕不好交代了。’ 莫南英苦笑道:‘师兄,赵师弟他……不准任何人靠近李师弟。’ ‘李师弟于赵氏有再造之恩,赵师弟护在他身边想是为了报答其恩情,可以理解,不用管……你从库房取了伤药没?’ ‘自然,也给了赵师弟了,但……赵师弟送还了回来,只说暂不需要。’ “不需要?”
宁泰清蹙起眉头。 他记起来赵向心找上自己的时候,非常严正地告诉他要尽快将李澈送回门内,不可耽搁。只是没想到各派的消息那么灵通,半路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一时摆脱不开,所以他便让莫南英先去库房取一些丹药来,虽不知李澈为何昏厥,但也算以备不时之需。 赵向心怎么不要呢? 宁泰清悄无声息看了眼一脸凝重但分明还算镇定的赵向心,一时猜不透他想干嘛。 方骞见他无动于衷,提升喝道:“宁泰清,还是让李澈醒来说个清楚罢!此事必须得是你宸虚派给我们一个交代!”
广藏也阴沉着脸道:“老夫这里有些补药,李澈要是醒不过来,老夫愿意拿出来,只求问个清楚!”
耿姓老者也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些,都是老夫自用的好东西。”
一旁的寻琴仙子也开口劝道:“宁道友,范姜道友的死因得要搞清楚,万一是海族的阴谋呢?”
玄门太乙派三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宸虚派与其之间的矛盾是宸虚派自己的事情,她无可指摘,重点还在这范姜身上,要真是海族的阴谋,她必须得要问清楚。 宁泰清再不动声色看了眼赵向心一眼,见其还是纹丝不动,决定相信对方。坚定摇头道:“李师弟昏厥,尚不清楚原因,宁某不会让你们胡乱用药,此事容后再说,等我将李师弟送回门内明确情因后,解释有任何消息,宁某会转告诸位。”
他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赵向心这样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泰清知其为人,绝不会故弄玄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因而绝不愿退让分毫。 当然,这里头也有李澈是掌教真人的弟子的关系。 如今太乙派三人的死已经可以确实与李澈有关系,范姜的死虽然有些蹊跷,但眼下可能知情的也只有李澈,如是放任这些人对李澈做些什么……宁泰清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方骞与广藏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开始质问等李澈回去了,太乙派三人的事情怎么办?范姜又怎么办,这个说法他们还讨不讨了? 宁泰清一时压力颇大,但仍旧站住立场,顶在前头,不让几人上前对李澈有一点动作。最后他看广藏与方骞前踏一步,似有用强的意思,当即也不再客气—— “且住!勿再靠前一步!”
他也一步跨出,毫无征兆出现在了两人的前进路线,身后有一副看不清楚形貌的虚影浮现,一股中正不阿的气息散布四下。 这一手把两人惊了一跳,不约而同都退了半步,等回过神来,两人又觉羞恼,齐齐也亮出手段。 广藏大踏一步,地面土石震动,在头顶凝聚成了一柄山峰大小的石质巨斧。 方骞脸色一沉,掐动法决,身上衣袍本如死物的八卦阵图忽然开始旋转,投映至上空,笼罩了整座鹰钩湾。 事态变化太快,等众人反应了过来,已是剑拔弩张。 寻琴仙子眉头轻蹙,劝道:“三位……” 赵向心看着这形式,在心里问道:‘兑泽师叔,还要再等么,您再不出来说出真相,这就要打起来了!’ 兑泽生阳镜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哼!既然被拦了下来,我倒要看看宁泰清会怎么处理,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太过迂腐,明明是道家弟子,还在那推崇儒术,简直愚昧,这样怎么突破炼神!’ 赵向心眼角一跳,问道:‘不是您说要尽快把李师兄送回门内的,何故在这里耽搁……’ 兑泽生阳镜难得沉默了片刻,道:‘现在不急了,急着回去也没有用,一切都只能看李澈自己了。’ 赵向心听其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心,不禁问道:“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候,只听得方骞忽然大声喝道:“宁泰清,这方鹰钩湾已经被我锁定,太乙派三人随我而来,莫名其妙葬身,此事必须要问清楚,给我等一个说法!”
广藏也开始发难,假惺惺说道:“宁泰清,你还不让开?我与寻琴仙子一个看法,别的不管,范姜的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寻琴仙子皱眉。 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要什么说法?太乙派那三人?呵……那叫尔芝的混账玩意儿就该死,就是李澈杀得!怎么?你们欲待如何?”
“是谁!我已经用阵图封锁了这鹰钩湾,是谁在说话!”
众人惊疑,四下张望,忽然见到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摇着羽扇的文士,满脸的不屑。 “要我说,李澈杀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