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戏志才斩杀之后,焦杰与太史慈进行了沟通。营帐之内,太史慈进入营中,朝着焦杰拱手作揖,朗声道:“太史慈拜见州牧大人。”
没有尊称,只是官称。焦杰也没在意,抬起头看向太史慈,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道:“子义回青州没有?”
太史慈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焦杰朝着他指着旁边的座位,但犹豫了一下,没动。“已经回青州见过母亲了。”
焦杰笑着说:“不要如此拘谨,入座说话。”
太史慈便和焦杰一同坐下。焦杰虽然不太习惯这个时代的礼数,也不太喜欢跪坐,但为了表示自己对太史慈的尊重,他还是坐得端端正正。焦杰道:“伯母最近身体如何?我出征在外,不能多加看顾,子义见谅。”
太史慈可不敢担焦杰这个礼数,急忙道:“多谢州牧大人恩情,但母亲身体尚好,不劳大人挂念。”
焦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太史慈在辽东的见闻如何。太史慈便与焦杰侃侃而谈,他所去之地黄巾倒是不多,但是在其中也有些流民,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比较平稳的环境。焦杰笑着问道:“子义在辽东这几年,再回青州,可有感到哪里变化?”
太史慈道:“如今青州百姓居家乐业,我这次回来,竟发现百姓们不但有很好的精气神,更有自己的土地,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他又加了一句,道,“在辽东是看不到这些景象的。”
没等焦杰说话,太史慈继续张口道:“当初慈为州郡得罪了焦使君,在下一直颇为惶恐,但见到州牧大人对母亲的关照之后,慈才知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到此,也是遵循母亲所言,来为州牧大人道一声谢。”
太史慈这是个高情商回答。他与焦杰说话,不会避过当初他与焦和之间的龃龉,而这个事情焦杰可以提,但是最终道歉,肯定是太史慈需要自己提出的。那不如太史慈自己提出来。而且太史慈所说的话中,颇为惶恐这词说的比较委婉。当初焦和的确对太史慈的行为深恶痛绝,甚至于对太史慈进行了一系列的压迫。这才逼得太史慈远走辽东,甚至于没有顾得上自己的母亲。焦杰闻言笑了笑,道:“此事你无错处。当初我与伯母也曾说过,你当初为州郡吏员,自然要为当初郡守服务,我父当初虽为刺史,但却不能直接管到你头上。我这些话是真心诚意,而且,当初你所做的事情,在我看来颇具谋略,因此对你很欣赏。但此事已经过去,子义可别再怪我了啊!”
太史慈忙道不敢。焦杰终于开口:“子义可愿助我?”
他看着太史慈的眼睛,目光真诚道:“我素来听说子义的武艺过人,谋略也令某心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更因子义之功,救我麾下军师,大将,上千军士。此功功高,请受我一拜。”
焦杰竟然真的朝着太史慈表达感激。对于焦杰来说,他来自后世,这个动作做得毫无心理负担。虽然他作为主公不应如此,但此刻帐中除了自己和太史慈,再无旁人,而且太史慈真的帮了他很大的忙,如果左承祖被烧死在汶阳城中,至少焦杰麾下的智谋之臣,就又少了一个。但焦杰这动作做出来之后。一旁的太史慈却如同坐蜡,他急忙站起身来扶住想要躬身的焦杰,他能看出来,焦杰的行为不是作伪,而是真的要躬身。这让太史慈心中十分感动。有主如此,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其实在他母亲让他来找焦杰并辅佐的时候,他对于焦杰还有些不屑。但是从辽东回来的一路之上,他发现焦杰连战连胜,发现青州百姓的动向,也发现了焦杰对他母亲的看顾,他决定前来寻找焦杰,再看看。这一来,便进入了汶阳城,从而赶上了一场战事。曹操麾下谋臣戏志才筹谋火烧汶阳,将青州兵并满城百姓活活烧死。他擒获了戏志才,但却没能救得了汶阳。等到来到营帐此处,见到焦杰之后他觉得焦杰太过年轻,但是见到焦杰的所作所为之后,焦杰做到的,又怎么能是一个普通的弱冠青年能做到的呢?而且他作为青州之主,竟然真的要给自己道谢。太史慈目露震惊之色,心情也有些复杂。他扶起焦杰,没有一开始就拜焦杰为主,而是问了焦杰一个问题。“州牧大人方才在营帐之中开始想要收服戏志才是吗?”
焦杰道:“是。若戏志才甘愿降服,那我必会收他。”
“大人莫非认为戏志才所作所为是对,甚至值得效仿?以戏志才所做之行,主公为何还想收他?”
他是从汶阳城出来的,他认为戏志才的暴行,就该直接推出去斩了,而不是想要收服他。方才焦杰所做的这一点,他有些不满意。焦杰直面太史慈的问题,道:“若你为将领,生擒数千投降的敌军。但在战争之际,无人看顾这些敌军,你会不会怕他们逃离,甚至反戈一击?”
太史慈道:“大人想说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若我带兵,我会担忧这一方面的。”
焦杰道:“那你如何解决?”
太史慈良久没有回答。焦杰这才呵呵笑道:“戏志才与当初的你一般,各为其主,他纵火烧成是毒计,是绝户计,但对于曹操来说,若是此计能成功,虽然有很多百姓死去,但黑锅会背在我的身上,而且我麾下会失去很多人,吃很大的亏。很多时候,不能片面的去解决问题。”
焦杰盯着太史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为汶阳百姓所忧虑,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焦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但拯救他们的唯一可能,就是给他们建立一个更好的乐园,让他们有机会在乐土上生存,这个乐土,不是大汉。因为大汉已经成为一棵被虫子咬断的大树。天下不止汶阳,各处都危如累卵,若想救人,就要让其中的某些人死去,他们的死去很无辜,但并非无意义。汶阳百姓死了,我便会让曹操失败,甚至离开,兖州之地的其他百姓,就会在我未来的带领下,生活的更好。你懂吗?”
太史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凝声道。“是我多虑了,主公勿怪。”
他跪拜在地上,道,“太史慈,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