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带来了无上的“荣誉”这回事,他们仨绝对是有资格小骄傲一下的。 甚至骄傲自满一下都没人会介意,懂得收敛就行。 可他们两个都没有,对外甚至连一丝喜悦都没有展露出来过。 默默地把军饷和在战场上搞到的全部宝贝玩意儿,都送回家里。 就和他们以前做的一样,没有改变。 就好像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这样是理所应当的。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满足于此。 不论怎么样,家人们还是看到了他们的努力拼搏,也为之骄傲。 老父亲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在天朝上国当兵了! 老母亲笑得眉眼都不见了,嘴里不停念叨着要多做几件衣衫寄过去给他们,但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兄弟姐妹也以他们为榜样,因为自己有个在上国当兵的哥哥,在学校里的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家人们那高兴的样子,简直跟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似的,估计哪怕是说一千遍甚至一万遍都不会腻。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血亲嘛,恨不得都把他们穿军装的样子贴在自己脸上了。 可惜他们看不到,就只能通过每个月才能送到一次的信件,得知家里近况,并且收取家里寄过来的物品。 也只有他们用官家的寄送系统,才会如此之慢,人家部队中的华族老爷们,都有自己的私人寄送体系,哪怕是隔着半个星球都能做到朝发夕至。 至于怎么送你管不着,反正速度是绝对有保证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坏。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有钱的情况下。 两克以上包括两克的信件即包裹,每件收取十金元。 低于两克的,收半价,五金元。 这些可是单程的价格,来回翻倍,接收和寄出都要给同等的价格。 这就是想速度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如此昂贵,一般的华族正规军士兵都很难担负得起,更别说他们这类了。 他们这些人的军饷本就很低,又被上级的华族老爷们层层克扣,到自己的手里的也全都寄回家了,根本不可能用得起如此昂贵的信件。 所以除非是急件,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去使用那种“贵死个人速递”的。 但是现在,往十字路口左边走的三人搜索队中,真的有一个需要寄送急件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还挺让他害羞的。 这所谓的“急件”,其实就是他要阻止家里给自己订婚的急件。 就是因为他成为了上国军人,以前还是人嫌狗厌的乡下混小子,现在都成了十里八乡媒婆的抢手货了。 目前送信来说要给他订婚。 还说留给他一个月的考虑时间,没有回信就这么定了。 急得他急跺脚,还考虑时间?母亲就不知道,这送过来都要一个月了吗? 自己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啊! 而且他心里还想着村头的金小姐,那是村长家的小女儿,生得很漂亮,勉强可以算是他的青梅竹马了。 一想到青梅竹马要和自己说拜拜了。 于是,他急吼吼地就想回信阻止自己的母亲。 想到母亲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常规回信速度肯定是不行的。 估计等这信送到了,订婚的事也已经被母亲弄得“木已成舟”了。 所以他就想到要送急件,趁母亲还没敲定这件事之前,阻止她。 可是鼓捣了半天,发现钱不够,之前存的一百多金元都在上个月寄回家里了,他自己手上的仅仅只有一个金元。 这哪儿行啊!他急得团团转,出任务都变得越发话多了,就是想掩饰自己紧张得满头大汗的情绪。 可惜他急得都忘了擦汗了。 “你存了多少?够一次来回了吗?要是不够我们俩先帮你凑凑?”
“是啊是啊,我这里有三金元,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你啥时候还都行。”
另外两个同乡兄弟,都凑上来想要帮他的忙,给他感动得都要哭了。 其实,他们俩早就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了,只不过刚才有别人,不便问。 现在见他总拿着存钱的数据卡片,就知道他这是缺钱了。 兄弟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俩就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嘴上还问着他的意见,行动上已经直接把总共六枚金元塞进他手里了。 他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当年刚刚十八岁就跟着他们出来了,这些年也属实受了不少的苦,但从未抱怨过一声,这些他们俩其实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是挺心疼的。 见他紧紧抓着钱,低着头微微发颤地在那儿掉眼泪,他们俩也伸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和脊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其实他也知道,他们两个家里的情况远远比他糟糕,赚到队每一分钱,都对他们家里无比的重要。 可他们依旧把手上现有的钱,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塞给了自己。 而自己,居然是为了一个无谓的婚约而让他们担心?让他们破费? 想到这儿,他就哭了。 其实,他哭得只是愚蠢的自己罢了。 他们三个人,就是刚才突入负一层的第一梯队,打死那个掏枪护卫的,就是塞给他钱的这位。 而他自己,刚才冲进来之后,也是跟打靶子似的,一枪一枪的点杀那些四散奔逃的奴才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他甚至踩着一个腿部中弹的奴才,踩着那家伙的伤腿,用刺刀捅进其背部,刺穿了胸膛,甚至还刺入了地面一点。 不是为了快感,只是一种习惯。 华族老爷们喜欢看他们这些杂牌仆从军虐杀敌人蛮子,感觉这样会显得,双手干净自己,更加圣洁高贵一些。 为了这点事,那些华族老爷们,还会偶尔赏赐一下,杀得“够慢”的部下。 他的那一个金元,就是赏赐得来的。 他们刚才杀得是血流成河,现在却温情脉脉的,简直像是判若两人。 可这些其实都是他们,面对敌人时的残忍和冷酷,是必要的。 面对自己人时的温情和无奈,则是他们作为一个有感情的正常人,本就有的。 这场战争如何,是否正义,敌人是否真的值得被杀死。 其实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不过是,靠着自己手里的枪努力活下去的人罢了。 三个人就这样停在了原地,等着年纪最小的“孩子”哭完,他们才会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