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骑兵在镇子横冲直撞,杀得造反的蛮子血流成河,他们靠着自身本领和武器装备的优势碾压了对方,可终究还是在人数上低了对方一头。 虽然这两万多蛮子中确实有不少那些矿奴的家眷,但满打满算还是有一万多号年富力强的青壮年,毕竟这挖矿终究还是一份要力气的活计。 有道是人一过万,便无边无际。 别说一万多人了,就算是一万多只鸡也不可能一个小时就杀光了。 然而这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在镇子里的喊杀声确实已经小了许多,只有零星响起的枪声还能让人知道这场杀戮尚未结束。 街道上除了尸体就是尸体,任何一个敢提起抵抗心思的矿奴,都会成为那些骑兵刀下或者枪下的亡魂。 他们早已经杀红了眼,血腥刺激的杀戮激发起了他们血脉中的兽性,一个个都像发狂的狼犬,从干脆利落的斩首和爆头,渐渐演变成了用战马拖死和每一枪都避开要害的残忍虐杀。 无数的死亡仿佛催生出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一股诡异的沙尘笼罩了小镇,让这镇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杀得正嗨的骑兵们,也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并没有听到新号角声的他们,仍然坚决的执行着自己所知道的最后命令。 鸡犬不留。 就在这被黄沙尘土遮蔽的镇子中。 几个骑兵围着一间泥巴房子转圈,他们和战马的身上都遍布着各种血迹,有个家伙战马的屁股上还挂着几个“战利品”,手里的马刀和“战利品”上都不断滴下血珠,很明显就是刚刚砍死过人的。 他们那充斥着某种病态兴奋的目光透过简陋的“窗户”,其实也就是泥墙上的洞往里看去,似乎想从这间连阳光都不屑于照进去的破房子里找到新猎物。 忽然有个骑兵似乎发现了什么,甩了甩还在滴血的马刀,收入刀鞘后抽出自己的左轮手枪,对着墙洞里就是一个“帅气”六连发打进去。 那破屋子里头很快便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哭嚎声,听得骑兵们却是狂笑了起来。 正在他们准备冲进去享受虐杀新猎物的病态快感时,横窜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阻止了他们进行下一步动作。 “你们立刻给我住手!”
他们纷纷朝声源处看去,倒不是这帮杀材想好奇什么的,之前还有个蛮子跪在他们后头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许久,他们却连停都未曾停下,直到杀光了眼前的蛮子后才回头把噪音来源“关掉”了。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听到的并不是那些蛮子叽里呱啦的怪话,而居然是标准的长安官话,更离谱的是,那声线听起来居然还是个妙龄女子一般。 听得他们连握着马刀的手都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黄沙尘土中走出一个高挑的妙龄少女,一头淡金色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包子一般小脸即便沾染了些尘土颗粒也显得颇为可爱,一对翡翠般美丽的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们。 她穿着一套登山服,头上还顶着一个防沙镜,红色的大背囊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登山工具,似乎是在这附近登山游玩的。 能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登山玩,还说着一口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官话,估计就是长安哪家勋贵的大小姐了。 他们这帮草原汉子能遇到中原大户人家贵女的机会可不多啊,这可得抓紧了。 可他们这帮只会杀人的土鳖哪里知道怎么和人家贵族女子交流啊。 万一说错话给人家吓跑了咋办? 眼看着一帮兄弟都傻愣着,队伍里唯一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老哥便只能硬着头皮窜出来询问向人家道:“敢问这位小姐是从哪儿来?这里可是战场啊,马刀和子弹可都不长眼睛,若是伤着您就不好了。”
眼看着这位大兄弟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段话来,他的兄弟们却纷纷向他投来羡慕和佩服的目光。 再怎么样他也能憋出几句人话来,他们剩下这几个丘八就真的只会说各种“粗鄙之语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草原方面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西北行政区似乎不是你们管辖的范围吧?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如此野蛮的大肆杀戮?”
好吧,这位绝对是官家小姐了,能在这群浑身浴血的杀材面前如此淡定,而且还能这般气势汹汹的指责,就算说她是公主也有人相信。 骑兵们被她怼的不知如何作答,连那位有点文化的大兄弟都愣住了。 这画面属实有些违和感,一帮子堪比生命收割机般的草原丘八,就这样傻站着被一个萌萌哒的妹子骂。 连还嘴都忘了。 不久,一阵突兀的密集马蹄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本郡主给他们的胆子?怎么?你想要干什么呀?”
他们不会还嘴,可不代表他们的主子就不会了,那个妹子身后的尘土中突然窜出一匹枣红色的草原马,还未等到这匹马的主人说出话来,那一众原本都已经愣住的骑兵就立刻像是触了电似的清醒过来,熟练的翻身下马,抚胸下跪。 所有动作全部一气呵成,仿佛他们已经做了千遍万遍。 他们不需要等来人说话,因为那匹枣红色的美丽马儿,在这世上只有一人能骑。 “咦?郡主,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个长安人?看起来竟还是个大家闺秀?这倒是让卑职开了眼界啊。”
程耀骑着战马从郡主后头窜出来,一眼就看到那个妹子,很没有礼貌的驱使着战马绕着人家转圈,一边转还一边审视。 周围的很快涌出大队骑兵,将女子团团包围,定睛一看便知道是郡主的亲卫队。 那一通左轮六连发,像是在这广袤荒野上敲响的警钟一般,引来了很多陷入迷途中的人们。 “林静见过郡主殿下,敢问郡主殿下为何纵容部下在辖区之外大肆杀戮?这似乎不符合国法,更不符合军规吧?”
这位妹子绝不是花瓶。 光从她面对这种局面还能淡定问话的定力来看就能知道。 而她对郡主行的是同辈礼,也就是说她自认地位不低于郡主。 再结合这里的位置,她的身份就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成国公的小女儿?你的名字倒是比你爹的好听不少,单字一个静,估计就是你那个曾任国子监太傅的外公给起的吧? 虽然简单,但再怎么也比你老爹那个好听多了,叫什么林伍德,我祖父笑话了你爷爷大半辈子。”
娜仁卓娅见人家很正经的样子,也收起了自己的阵仗,让亲卫退下后,自己翻身下马开始和人家聊起天来,对之前那样大阵仗的压迫完全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