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峡谷深处窜出一支挂着教廷旗帜的大军时,防线上的战斗也还未结束,一边是本就“无脑”的蛮族,一边是失去了大部分高级将领,群龙无首的防线守军,双方都没有什么计谋交锋,有的只是以命搏命,不过拼谁先撑不住,或者......谁先死光罢了。 而在通天堡深处的一间密室内,在防守战中幸存的部分守军士兵,正躲藏于此。 “将军,现在怎么办,通天堡几乎就要全丢了,咱们还能顶多久啊。”
“要我说,撤出去是不可能了,甚至说守住防线都不可能了。”
“是啊是啊,与其这样坐以待毙,咱们还不如冲出去和那帮蛮族拼了!”
“将军!您给个话呀!”
...... 说是密室,其实内里是由好几个不同的房间组合而成,大部分武将残兵都聚集在最中央的房间内,而退守至此的国师长子从一开始来到这儿,便一直待在隔壁屋内,连饭食都是亲卫出来拿的,众将士一直都没能和他说上话,这会儿正着急呢。 然而门口的亲卫不肯放他们进去,他们也只能在门外瞎嚷嚷了。 “父亲,败局已定,孩儿愿意留在此地为国尽忠,但还请父亲大人先走,好让孩儿没了后顾之忧,可放手一搏。”
屋内,国师长子脱去了满是血污的铠甲跪在父亲面前,沉声说道。 他在通天堡一战中亲自上阵,斩杀敌人过百,自己也披创多处,本已经做好了与这通天堡共存亡的准备。 但念及老父亲还困在堡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避,再加上堡垒四通八达,己方这边占据了地利,虽然守军伤亡惨重,大部分区域沦陷,但内部抵抗仍在继续,他本人还留于堡内,也算是没有背叛诺言。 “耀儿,你可知为父为何给你取名单一个‘耀’字吗?”
老国师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长须微微抽动,轻声说道。 “耀,取光耀门楣之意。”
结果国师没等到儿子的回答,倒是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国师的儿子立刻暴起,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声源处。 “住手!”
只听国师一声断喝,他便收了力道。 连长随后便缓缓从阴暗处走出,那一剑速度奇快且出手极狠,停下时距离他的眉心已经近在咫尺,若不是国师出声阻拦,他估计就得cos二郎神了。 “哎呀,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话说你们怎么个路数?我的人没剩几个了,帮你们打的这一仗还真是憋屈,看现在这个情况我想给死去的弟兄收尸都难。”
虽然心有余悸,但是连长还是尽可能表现的淡定放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喝了几口。 老国师睁开了眼睛,目光迷离的看着自己怒气勃发的儿子,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了他。 儿子恭恭敬敬的接过信件,打开后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父亲!”
他哽咽的喊道,同时跪了下去,抓着信件的手颤抖不已。 “外头那些野蛮人要杀我,他们身后的教廷要杀我,连王都也有人要杀我,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我真就那么不讨喜吗? 走吧,走吧,你可以走,老头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走不掉了。 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老头子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轻拂白须说道。 这充斥着死意的话语,听得他的儿子强忍着泪水,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在一旁的连长见气氛不对,拎着酒壶就推开门走了出去,结果就被一群头脑发热的将士们包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提问,搞得跟记者记者招待会似的。 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喝傻了,他倒是一副身怀机密的样子,开始胡扯了。 ...... 而在另一边的世界,长安,皇宫幽深黑暗的广安殿内。 “殿下,查不到细节,我们的公关团队根本无法阻止流言传播,现在军方的压力非常之大,元帅......正在发脾气。”
一个高瘦的身影佝偻着身子冲大殿中央的御座说道。 这里是皇城,曾经天下第一家,华族皇室李家的权势象征。 入长安,过九街十三区,为旧城。 旧城核心,是为皇城。 皇城建于中轴线之上,占地超过五十平方公里,差不多是旧城的五分之一,城楼高大威武,金碧辉煌,有宫殿建筑上万座。 建成至今已过千余载,仍然威严肃穆得让人不由得感到敬畏。 被誉为传颂天下的千年皇城。 “是吗?一夜之间,全国有一半以上的知名媒体轮番向军方发难,都说什么军方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是文明的倒退。 消息上说,有记者去了异界,把派遣军干的事都记录的下来。 你觉得,是本王傻,还是克莱德曼那个老东西傻呢?”
宁王李轩端坐于御座之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夜明珠,语气中不悦十分明显。 作为这一代的皇族领袖,皇城名义上算是他的执掌范围,虽然这皇城已经失去了它行政系统的作用,但像皇城这样规模浩大的建筑群,日常打扫、物品的淘汰和置办各种事情都是很麻烦的,所以专门有一个皇城司来处理这些琐事,大多是由不愿意离开皇宫的宫女、太监组成,这个组织名义上也是受李轩掌控的。 因此,他拥有随意进出皇宫的权利。 “殿下息怒!小的派人查过了!这段时间两个水门的通行记录中,从未出现过有关于记者的记录啊! 而且就算是有这么个记者吧,闹出这样大的新闻,他怎么可能藏得住?除非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小到咱们的情报网都没有记录的那种。 可宋氏和密钥部搜查极为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连咱们的人在那里都得十分小心翼翼,那怎么可能让一个不入流的小记者通过啊!”
汇报的那人听出来他生气了,猛的便跪了下去,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似乎生怕御座上的这位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能管情报的,一般脑子都得快,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那都是基本操作,如果连这都不会,这位子坐上去,那就跟坐在自己的棺材上没什么区别。 坐在御座上的李轩没有问责他,仿佛是习惯了他这套“认罪”操作,只是默默的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目光迷离的透过敞开的殿门往外看去。 他想着,很多年以前,年幼的自己在这御座之下玩耍。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坐在那御座上的人,正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那人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疲惫,只是像一颗大树,为在树下玩耍的自己遮风挡雨。 即便到了最后时刻,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