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诺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还算松软的床上,头顶上亮着一盏奇异的灯,不像油灯,也不像魔法制成的元素灯。 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发现这儿的东西自己没有一样认识的,感觉一切都无比的陌生。 美丽的精灵少女坐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他有些无奈,自己只是推了她一把,也没有到救命恩人那种地步,这孩子也不至于一直纠缠着自己吧。 自己从来就不是好人,手上也沾染了无的鲜血,可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何帮她。 就好像那个坠入了深渊的自己,突然看到了一束光,一束照亮了在这肮脏、龌龊、不堪之世界里挣扎着的自己的光。 大爆炸发生那天,自己推开牢门,看向她惊恐的眼神时,居然罕见的犹豫了。 也许是这些年见的死亡太多了,一看到个干净的东西,就影响了自己的思维。 “我既然进来了,有些事不能不做,但是你......让我很感兴趣。”
布尔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的揉捏起来,感受着指尖的柔软细腻。 “今天在这个牢笼里发生的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憎恨我吧,只要有足够恨一个人,谁都能激发出自身力量的极限。”
自己玷污了这束光,只是为了她不会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太干净的东西,在教廷治下的土地上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如今这束光又找上了自己,可是她不应该恨自己吗?这不对啊。 布尔诺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少女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樱桃般的小嘴嘟了起来,看起来可爱极了。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不像教廷经书中描写的天堂,也不像是地狱,他看了看摆在办公桌上的巨大狗熊娃娃,甚至觉得这里有些温馨。 自己不应该是被俘了吗?可是这儿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牢房啊。 他需要看看情况,于是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唯恐惊醒了少女。 地上铺着的松软地毯让他想起在教皇宫殿里的感觉,这种皮料他拿来当被子盖都嫌奢侈,真不敢想象拿来当地毯那是多富有。 走出营帐,外头很热闹,到处都是衣着怪异的异邦人,原想着自己会不会和他们格格不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也被换上了一身奇怪的衣服,估计这就是他们的特色服饰,穿着倒是挺舒服的,还很合身,也难怪他们见到自己都不好奇。 “哟,你醒了?”
安德烈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货醒过来了。 其实他是来泄愤的。 凭什么这家伙占据了自己的床和房间! 就因为他是个官?那TM也是敌人的官啊!而且还是投降的官!这待遇比自己这个劝降“有功”之人还好!开什么玩笑? “你是?”
布尔诺听到他的话突然一惊,这个异邦人居然会说自己的家乡话! 要不说古树真就是全能的,经历过古树试炼的安德烈能说这个世界的全部语言,古树里储存的大量知识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别说是他老家的家乡话,就算是在这个时代已经近乎失传的古代语他都能说。 “嘿嘿嘿,睡得好吗?床舒服吗?”
安德烈可不管他在想什么,自己可是和艾伦手底下那帮杀材们挤着睡了一晚上,现在还没从他们的脚臭攻击中缓过劲来呢。 若是平时睡得差点也就算了,当兵这么些年,在尸体旁边凑合一晚他都能接受。 可是之前那个啥子AI明明答应了分配一间房子给自己的!如今这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容纳一万人居住和生活的基地,那个该死的团长居然划出了一大半不给用!说是要留着给后续到达的部队使用! 他自己带着团属军官和部队都搭帐篷在基地内野营! 旁边就是一堆现成的好房子!这TM不是变态嘛?这啥子团长是抖M吗?自己被虐还不够!还要让别人陪着他一起受虐? 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更别说眼前还有个生活滋润的假俘虏,他感觉自己忍着没发飙揍人已经是很努力了。 “我想我并没有惹到你吧?”
布尔诺很无辜,他能感受出眼前这个家伙对自己表露出的恶意。 “你没惹我?你确实没惹我!你只不过占据了劳资的床和屋子而已!你!真!的!没!惹!我!”
安德烈终究还是没忍住,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这下子可引起注意了,路过的士兵马上冲上去把两人分开。 “这么说,你先动的手?”
团临时指挥部里,艾伦顺手递给安德烈一根烟,同时问道。 他借着密钥部的军衔在团里混了个副官的头衔,其实这算是降职,但是他对此很满意,毕竟也算是回归正规军的体系内了。 “你去和那几个杀材睡一晚试试?我身上的脚臭味到现在都还没散完!”
安德烈叼着烟,黑着脸回道。 团长坐在一旁,就静静看着他俩扯皮。 “你算是个官儿吧?”
团长拍拍椅子,示意站在一旁的布尔诺坐下。 只看他那笑眯眯的模样,没人能看出就是他下令处决了千余名带伤的俘虏,只因为要节省医疗资源。 草原上耸立着一座灰黑色的沙堆,那是用几千具尸体作为材料混合些泥土堆成的。 古时候这东西被叫做京观,是用来宣示武功,震慑外敌的。 其实这还是简化后的版本,正版的京观可比这恐怖得多。 是用敌人的头颅堆砌而成的死亡建筑。 “在下教廷直属裁决骑士团骑士,受子爵爵位,算是有官职在身。”
布尔诺不懂眼前这人是什么身份,但他作为裁决骑士,魔眼是体质自带的永久开启状态,在他的眼里,这个人周身萦绕着无数逝者的亡魂,还有那种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残忍是无法靠微笑掩盖的。 所以他便依照礼仪恭敬的回话,不敢有丝毫怠慢。 “既然是个官,我也不和你扯皮了,明儿我送几个人让你带着去找你们这儿最大的头儿,谈谈与我国的建交事宜,具体的内容我派去的人会处理,你只要把他们完整的带去,然后完整的带回来就好了。”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比如我的人死上那么一个,我就会拿一千个你们这儿的人给他陪葬......而这一千人里的第一个,一定会是你。”
团长微笑着看向他,好像是在唠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