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荒山,位于城郊,也不是很高,四五百米,却完全没开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和各种树木。何天子带着的两个人,自然就是郑希娜和小萌宝。经过一番周折,何天子终于带着妻女,来到何日伟在医院醒来后描述的准确地点。看不到任何掩埋的痕迹!毕竟过去那么多年,灌木丛倒是长得相当茂盛。郑希娜看来看去,有点发愁。“要找到妈的掩埋之地,好像也挺难的呀。”
忽然,天空上飞来一架直升机,悬在何天子上空的不远处。没多久,一个人就被吊了下来。更确切说,是半个人。他坐在一张轮椅上,满脸惨白。坚韧的绳索吊着轮椅,缓缓把他放下。正是何日伟!本来何天子一家三口也可以坐直升机来的,但他没有。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悼念多年前被活埋的母亲。看着被吊下来的何日伟,他冷冷说:“告诉我,大体方位是不是在这?具体方位又在哪个点?”
何日伟满脸惨白,左看右看,有点不大确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松树。那棵松树长得已经相当粗壮了,躯干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它张牙舞爪,宛若一个迎风而战的大将。何日伟喃喃地说:“应该……应该就是在那了,当年我让人挖坑时,就是在这棵……松树旁边。”
何天子冷笑一声,猛然一脚踹在轮椅上。踹得何日伟连人带轮椅,扑倒在地。他的两条腿都被砸断了的,虽然经过包扎处理,止住了血,但也经不住这一摔呀。顿时!疼得哇哇直叫,厚厚的纱布里又涌出了大量鲜血。何天子面无表情:“去给我确定一下。”
何日伟不得不挣扎着,朝那边爬去。一边爬,一边大声说:“霜艳,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很后悔,要是……要是还能回到那天,我肯定……肯定不会杀你的,我会好好供养你!”
“求求你在天之灵,让你儿子天子原谅我,原谅我吧!”
他大喊着,也不敢大骂,赶紧把前边的灌木丛拨拉开去。哪怕上面的尖刺把他扎得鲜血淋漓,都顾不上疼了,毕竟保命重要。他指着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坡。“好像……好像就是在这里面了,天子,你要怎么挖,你可……你可轻点挖,不要……不要碰伤了你妈的骸骨!”
何天子呵呵一笑,大步走去,又一脚把他踹开了。看着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深吸了一口气,鼻子直发酸。他突然跪倒在地,把身子也趴了下去。“妈,对不起,我曾经还错怪了你,觉得你不要我,哪知你被人面兽心的家伙活埋在了这里,我早该来找你的,妈,你能不能回来,应我一声?”
“妈!”
他突然仰天长啸,声音非常悲愤。吓得不远处的何日伟都快屁滚尿流了。郑希娜拉着何宝宝走上去,在何天子背后轻轻跪下。她也双眼含泪:“妈,我们来看你了。”
何宝宝也懂事地说:“奶奶,我们来看你了,放心啊……很快就会把你挖出来,让你躺在舒舒服服的棺材里,给你找个好地方。”
“以后我和粑粑嫲嫲逢年过节,就会来看望你的。”
何天子挺起身子,双手挥舞之下,本来密密麻麻扎根在小土包上的灌木丛和其它植物,就像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扒起,丢到一边。没多久,小土坡完全露出,泥土翻绽,周围变成一片空地。何天子再次走去,双膝跪倒在地。他一咬牙,开始用手指用力刨着泥土。运功之下,十根手指尖利无比,宛若长矛,很快就把小土包扒开了一个大坑。郑希娜和何宝宝也没愣着,都准备好了小铁铲,凑过去,围在周围,小心翼翼铲着泥土。何日伟趴在不远处,凄厉地喊:“霜艳,你看到没有,你儿子成才了!他现在很厉害,你赶紧回来吧,让他看看你!”
“霜艳,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你一定要原谅我呀!”
在他装模作样又确实很凄厉的喊叫声中,一家三口很快就把小土包给完全挖开,露出一个大洞。当然,最主要劳力还是何天子。当他挖开一半时,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了。按照何日伟描述的深度,现在应该挖到母亲的遗骨,但什么都没有。他不动声色,继续往下挖。挖进去大概两米左右,突然手指顿住,指头碰到了一个东西,赶紧把它勾出。这是一只鞋子,一只女人穿的平底鞋,已经快要被腐蚀,但仍能看出基本样貌和颜色。何天子二话不说,又赶紧往下挖。把大坑往下再挖了一米左右,他整个人跳了进去,找到了另一只鞋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两母女也跳进大坑里,到处翻来翻去,但什么都没发现。里面就是泥土,还有一些莫名的小虫子。何天子呼一声从大坑里跳出,低头看了看,大坑已经将近三米深度。他猛然抬头,盯着不远处的何日伟。“你确定当时就是把我妈丢到这里,然后把她活埋的?”
何日伟隔得比较远,又不敢凑过去,只敢在五六米外哀求。听到这话,他赶紧抬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那棵松树,猛然点头。“我就是……就是在你挖了个大坑的地方,活埋了你母亲的,绝不会有错,难道没找到吗?”
何天子死死地盯着他。忽然,何日伟又指着他的手,惊呼起来!“你挖到了呀,这就是你妈穿的鞋子,一双深蓝色的平底鞋,我还记得要把你妈丢下去时,她拼命挣扎,把两只鞋子都挣脱了!”
“是我把这双鞋子踢进去的,位置没错!”
何天子猛然打了个激灵,赶紧又把大坑拓宽了半米左右,但仍没看到母亲的尸骨。按照何日伟的描述,这会儿早就应该看到了。何日伟满脸莫名,也爬过去看。看着看着,他突然热泪泉涌,大喊起来!“天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妈肯定没死,她没死啊!要是死了,绝对会留下骨头的,现在一根骨头都看不到,没准她爬出来了……”“要不就别人把她救了!”
“所以,我没杀死你妈,你……你可以放过我,不让我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