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我就接到老六的电话。官方的人下午已经去过殡葬街,喜服店已经被封了,办案人员已经将嫁衣全都带走,现在还留了两人守着铺子。老六让我不用担心,言灵一族在羊城还有点人脉的,他会处理。有他这句话,我也就放了心,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龙三还在医院外等着,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子夜,正值鬼门打开的时候。冬至这一天,封门全开,万鬼出没,守门人不会阻拦。三更鸡鸣一过,万鬼归巢,不得遗漏半个。这是地府的规矩,但多半都是出去了不会来的,届时便是像我们这类人在阳间一个个捕杀。愿意回去的,交给鬼差带走,不愿回去的,直接灭了。老头要是能挺过今晚,龙三也拿他没办法。十一点刚过,护工搬了张简易床过来,她本想睡在观察室里,我让她去外面沙发上休息,今晚我来守夜。老头躺在床上一点生息都没有,手机闹铃响了起来,子夜到!我戒备的看着四周,虽然已经在屋里布下结界,护老头周全,但万事总有个万一。外面传来护工的呼噜声,我盯着对面的窗户,树影笼罩着整扇窗户,黑的极其不自然。来了!本该死在手术台上的老头,意外被救活了,想要他命的人,还会再来取名。紧闭的窗户咯吱咯吱的响着,我盯着白墙逐渐被影子吞噬,外面的东西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渗透进来。影子慢慢变成了人的手,手指很长,在墙面上扣来扣去,片刻之后,影子一点点消失在白墙上,窗子也停止了撞击声。这就怂了?我纳闷的摸着下巴,起身走到窗前。正想朝外看个究竟,忽然一张脸‘啪’的贴在了玻璃窗上,吓的我险些叫出声,后退一步,坐在了病床上。贴在玻璃上的脸一点点挪开,我看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扬起眉。又是无脸怪!古帆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在打量无脸怪时,它也在用没脸五官的脸盯着我。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很真实!探出右手,两指隔空画出符咒,指尖轻点,咒印印在了窗子上。无脸怪咻的消失在窗前,我将两指贴在墙面上,感觉不到阴冷的温度,这才回到床边坐下。无脸怪不战而退,不知道它葫芦里埋了什么药。这时,老头发出悠长的叹息声,麻药过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情绪很激动。我撑着他的肩膀,好不容易将他摁下,“老爷子,大病不死必有后福!”
老头拼命摇头,嘴里嘟嘟囔囔,意思是怪我不该救他!我怕老头因为情绪激动丧了命,趁他不注意时,下了一道安定咒,让老头沉沉睡去。这一夜就这么过了,无脸怪之后再没出现。七点多,值班医生过来查看情况,老头情况稳定,做几个检查后便装入特护病房。我下楼找龙三,他沉着脸说有事要办,走了!我知道他是去调查赶尸这件事,便不开口挽留,事情办妥了,他自然会回来,毕竟他身上还有尸毒,想走也走不了!买了些吃的回到病房,老头望着窗外发呆。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没了双腿等于废人一个,还不如去死!我支开护工,把吃的放在桌上,老头不说话,我也不开口,彼此就这么不失礼貌的尴尬着。中途护士进来过几次,换药换水,忙到中午才算安定下来。我靠着椅背玩手机,胡明介绍的人拒绝了我的邀请,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依然没人接,也就不不想再联系。过了冬至,降温了不少,我让老六带点厚衣服过来,顺便把雨伞一起带过来。等护士走后,我翘起长腿,瞅着老头道:“昨晚冬至,无脸怪来过。”
老头瞥了我眼,阴沉着脸,打算跟我死磕到底。老头的脾气倔,我清楚,不过这个关口,他这么沉默着,令人不悦。“官方的人来过,你这伤可没法当意外处理,剥皮这种事可是会上头条的!”
我继续试探,老头有些动容。“其实我是无所谓,只是整条殡葬街因你受拖累,老爷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够了!”
老头大喝一声,我内心嘿嘿一笑,老头倔是倔了点,但为人正义,这种人最见不得旁人因自己受累,“一会老六过来,你不想见我,那就跟他说。”
“你杀了九阴?”
我摇摇头,“那得看你问的是哪个九阴?”
老头愣了下,叹了口气。许久,喊了声‘罢了’,便没再搭理我!午后,老六提着东西进来,我在他耳边低语两句,拿着雨伞走出病房。附近找了个宾馆开房,洗了澡,望着窗外发呆!钟灵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搁着我肩膀,“在想什么?”
我其实啥都没想,微微抬起头,深吸了口气道:“我想再回女子学院看看,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钟灵嗯了声,她就这么靠着我,彼此谁都没说话。入夜后,我提着雨伞打车去了女子学院。翻墙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垃圾场。简易房里亮着灯,没等我敲门,房门自行开启。古帆坐在屋里喝着小酒,他似乎知道我会来似的,桌上多摆了一副碗筷。“小张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血棺在哪?”
古帆轻蔑的呵呵两声,给我倒了杯酒,“喝了这杯再谈!”
我盯着那杯酒,老怪给的酒能喝吗?“怎么小张爷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
古帆耸耸肩,自顾自的拿起我面前的酒,一口喝完,随后把酒杯倒扣在桌上。老头的事,古帆看在我面上,翻篇了!这是他与老头之间的私怨,既然我有心保老头,他拿了老头一双腿,这是就这么过了!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得帮他找一副新的皮囊。我一口答应,早在停尸房里时,我就想好了对象,这人的皮囊绝对是副好皮囊,就看无脸怪有没有命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