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自称是顺子的朋友,姓王。听闻老人家受伤,特意过来看望。无意中听到老爹与医生的对话,知道我们缺钱,所以想帮衬下。有人愿意出钱相助,老爹顿时眉头舒展,热情的招呼他坐下,端茶倒水,一旁伺候。王先生是个场面人,几句话便与老爹熟络起来,问啥答啥,一点都不含糊。我坐一旁细细听着,时不时插上一句,他对顺哥的底细极其了解,答上的分毫不差,看起来真的是顺哥的朋友。看得出老爹对此人的顾虑渐渐打消,我却总觉着这人来的太突然,太巧合。我们正为钱犯愁,这人就出现了,天上掉馅饼都没这么夸张的。三人聊起来就一下午,转眼到了晚饭时间。老爹心情好,人也跟着豪气起来,说什么都要拉着王先生出去吃个便饭,感谢他解决老张家的燃眉之急。这八字还都没一撇,老爹就开始对人推心置腹,我寻思着不能让老爹自个去吃饭,于是跟着一块去饭馆。出了医院大门,我们直奔对面的一家火锅店,这是医院附近档次比较高的餐饮店,请人吃饭总不能吃街边摊吧!可不想这王先生还挺有心,以不吃辣为借口,挑了家小吃店坐下。一人一碗牛肉面,两个凉菜,一顿饭就这么对付过去。站在街边等车,老爹总觉过意不去,买了两包好烟塞人口袋里,目送人上车,直到看不见车尾,他才重重叹了口气,“这钱要有了着落,我们也算对得起你叔公了!回头记得给人写张借条,这钱就当我们孝敬了,你叔公这辈子活的也不容易。”
我听着这话,吸了吸鼻子,点头答应。同时忍不住想起我这阴商的身份。都说做阴商虽然会影响运势,甚至走到绝后这一步,但钱财和权贵可是从来不缺的。我与那阴差签订了契约,到现在还没整明白怎么交易,怎么赚钱呢!送老爹回旅店休息后,我走回医院,刚出电梯就见护士一个个往老叔公的病房跑,我心头一紧,立即跟着跑过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我看着屋内正在抢救的模样,情绪激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病人体内的毒素发作,心跳一度停止!请家属耐心等待抢救!”
我焦急的站在门外,朝里展望。这时一人从我身边走过,进入电梯。仅是一瞥,我瞪起眸子,追了上去,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跳了进去。“顺哥!”
那人抬起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我还是从他下巴的轮廓线,认出了他。上前揪住顺哥的衣领,将他抵在电梯的角落。我真的很生气,老叔公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尽然连个音讯都没有,跟我玩失踪。顺哥也不挣扎,瞪着一双死鱼眼瞅着我。叮咚!电梯到了一层,外面有人进入,我放开顺哥,与他一前一后走出住院大楼。顺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蹲下,点了根烟。“小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不是我干的。”
顺哥吸了口牙,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信你,胡明可不信你!”
我大声的吼了回去,拽起他的手臂,“走,跟我上去见老叔公,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你我兄弟两人出马,没有啥解决不了的事。”
一群鬼,我们都不带怕的,还能被区区人给吓着了!我一冲动,脑子就发热,当时真这么想的。顺哥甩开我的手,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我拽不动他,恨得踹了他两脚。“小白,哥这次真摊上事了!”
顺哥被我随便蹂躏之后,淡淡吐出一句话,直接把我给说懵了!尤其是他看我时的眼神,就跟一个死刑犯似的无望。打了,骂了,气也消了大半!我在顺哥身边坐下,接过他嘴里半个烟抽了两口,“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叔公中的是蛊毒,你啥时惹上苗人了!”
顺哥不搭话,他眯着眼,半宿,踩灭烟头,噗通跪在了我跟前,抓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起来,“小白,哥对不住你!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他们说了只要我把东西交给他们,我爷爷就能活,不然,他们要拉我去喂虫。”
还真是苗疆人干的!我紧皱眉头,事到如今,我还能说啥。理顺了气,我问道:“不管他们要什么,我们想法子给就是了。”
顺哥一听这话,忽然问道,“真的什么都能给?”
我想都不想就点头。开玩笑,现在叔公还在抢救,只要能救回叔公,什么都能给!“其实不用想法子的,东西就在老巷铺子里。”
听见顺哥这话,我惊讶了一下。爷爷留下的古董铺子,我记得里面都是些古玩。我问,“那些苗疆人大费周章的,只是想要古董?”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如果那铺子里真有什么值钱的,我们家也不至于那么穷!“总而言之,我必须回去铺子里拿一样东西。我爷爷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拖累爷爷和你们。”
我的手被顺哥抓的生疼,拿出铺子的钥匙,这钥匙说来也奇怪,看着像铁,但入手触感却如玉,温润无比。“老巷离这挺远的,你路上可得小心。”
顺哥握着钥匙,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连连点头,“知道了!那我先走,回聊。”
拿到钥匙,顺哥走的很快,像是迫不及待!我感觉不对,但又觉得这是顺哥在担心叔公,想尽快解决这事,便没有多想。回到病房,老叔公身上插着管子,戴着氧气罩,紧闭双目,神情痛苦。护士进来换药,告诉我,老爷子这波算是挺过来,下次可不能再惹他生气了。我被数落的莫名其妙,护士鄙夷的瞪了我眼,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怼我一句,“你不是老爷子的孙子吗?这么大的人,懂不懂尽孝心,看把人气的,还不承认。”
砰的一声,护士不爽的关上门,我皱起眉头,显然护士姐姐误会了。不过,把人气的是什么意思?谁去气老叔公了?想的入神,老叔公吸了口气,醒来。他一见我,瞪起眸子,一把摘掉氧气罩,“顺子呢?”
话没说完,老叔公剧烈咳嗽起来,我忙着把氧气罩给他戴上,又被甩开。老叔公抓着我的手,眼珠子瞪得老大,吼道:“那东西,不能给他,不能......”一口气没提上来。老叔公再次晕了过去。仪器发出警报声,护士与医生冲了进来,把我赶了出去。我看着他们在抢救老叔公,心头乱的厉害。老叔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不能给他?这个他,又是谁?我突然想起了顺哥。顺哥来了医院,老叔公那么巧病情发作,护士的那番话……难不成,顺哥来看过老叔公!而且,还说了什么,把老叔公气的病危!我忽然想起我给他的老铺子钥匙,心头猛然一沉!完了!闯祸了!跑出医院,拦了辆车直奔老巷。古董铺的门虚掩着,我在门口朝里张望,屋里隐约有光线闪动。我推门而入,顺哥站在凳子上,一手搭着悬梁,见我进来,脸色微变。想着老叔公气急攻心的样子,我走上前,“你在找这个吗?”
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个问题,老叔公拼命阻止顺哥拿到钥匙,铺子里究竟有什么?爷爷留给我的铺子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古董铺,要说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只有悬梁上的那串——鬼面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