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易秋睡醒推门出来,发现小合子比她起得还早,被褥已经收拾好了叠放整齐地小床上,而他就在屋外的空地上打拳。小合子身材高大,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因为汗湿,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勾画了出来。她出拳呼呼带响,力量中又带着一点阴柔。唉,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花无极就会多一个好兄弟而不是宫里多一个太监了。林易秋有点感慨,当事人却似乎一点儿没事,打拳打得挺开心的。小合子一回头发现林易秋在看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公主醒啦。”
“嗯,醒了,怎么样,咱们去探探?”
“啊?探啥?”
小合子一时没明白过来。“隔壁邻居啊,你不去?不去我可就一个人去啦。”
“啊,公主是想大白天去探啊?”
“不然呢。”
林易秋转身进屋,“要去就进来换装,我前些时候置办的那两套戏服和道具应该派得上用场。”
*“命由天定,运由己生,摸骨测字,不准不用钱啰。”
幽暗的屋内,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正坐在窗前绣荷包,突然听到有算命先生吆喝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问身边的丫头,“是算命的?”
那丫头侧耳听了听,“嗯,好像是。”
那大肚子的女人望一眼窗外有些阴沉的天,“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小雪,你去帮我把那两个算命的先生请进来,我想算算命。”
“可是小姐,太……”“我难道连个算命的自由都不能有了么?”
那女人似乎生气了,打断了丫头的话,声音有些气恼地道:“你要是不去请他们进来,那我就出去,你自己掂量着办!”
那丫头低了低头,“小姐别误会,我就是担心小姐会被人认出来徒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没什么,我头上戴着纱笠就在院子外面接见他们就是了。”
那丫头这才道:“好,那小姐准备一下,我去请他们进来。”
街上突然多了两个道士,手举八卦旗幡,嘴里念念有词。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壮,惹着街坊里的孩童围绕着闹。紧闭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朝两道士招了招手,“算命的,进来吧,有人请你们算命。”
此时,女扮男装穿着道士服的林易秋朝身边的同样是道士模样打扮的小合子使了个眼色,你瞧,我说的没错吧,一个人若是行为古怪,必有什么隐情,有隐情的人必须有什么解不开的困惑,凭人力解不开,他就必然想求助于神佛,而算命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走啊,探探去。”
林易秋此次虽然只是做了普通的化妆易容,但她的化妆技术不错,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是不会认出她来的。而这位宅子里想必没有特别熟悉她的人。林易秋抬脚走进宅子,跟在丫头身后转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石桌边坐着一个人,头戴纱笠看不到样子,但身怀六甲是一眼就看得出的,应该有四个月左右了。林易秋走到那女人面前,微微一拱手,很江湖地道:“本半仙能摸骨测字,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要摸骨还是测字呢。”
戴纱笠的女子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就道:“测字吧。”
已经有丫头拿来了文房四宝,放在石桌上铺开。那女人提笔沾墨,想了想,手腕轻轻转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亥字。林易秋歪头一看,“哦,是个亥字啊。”
“如何,请先生解。”
“不知夫人问的是哪方面呢?”
那妇人又想了想,小声道:“问吉凶。”
林易秋皱眉想了想,这妇人明明身怀六甲,又身处豪宅,按理就是最春风得意之时,为何写一个字要问吉凶呢,问谁的吉凶,什么样的吉凶?那妇人身边的丫头见林易秋这个道士久久不说话,便不屑地道:“我看是不会测吧。”
林易秋摇头,“非也,非也,我只是怕夫人伤心难过罢了。”
“如何说?我是想问我自己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吉凶,请先生解。”
那妇人着急了,急切地问道。林易秋清咳两声清了下喉咙,这才道:“‘亥’是‘孩’不见子的字形,上面是‘六’不成,中间是‘久’不得,下面是‘人’不长。夫人若是问的自身性命和孩子的命运,这就……”那妇人一听大为震惊,赶紧又写了一个“一”字,“请先生再解,还是问吉凶。”
林易秋看了一下那个一字,然后思索了片刻就道:“‘一’是‘生’字的最后一笔,也是‘死’字的第一笔,意思是生到此结束,死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