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安宫。李遥实在不想喝那碗黑漆漆的药水,看着便不好喝,闻着更恶心。她捏起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温娘,“能不能不喝啊,这药好苦啊。”
“遥遥姐,你还没喝呢,怎么就觉得苦了?快喝吧,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好。”
温娘端起那碗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嗯,不烫不凉刚刚好。遥遥姐快趁热喝了,这药再凉了更若。”
温娘连哄带骗地终于把药碗塞给了李遥。李遥尝了一口,咂舌,“妈呀,这次的最苦。”
说完,她又一只手捂起肚子,“看来这小家伙也不喜欢喝,一个劲儿地踢我呢。”
“遥遥姐,你别找借口了,小家伙在肚子里啥也不知道,他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喝了药,健健康康地,他才喜欢呢。”
李遥皱着眉头,忍着恶心将那碗药喝了大半,然后将碗一搁,拿起一颗蜜饯就放进嘴里,吱唔着道:“好了好了,剩下的好多渣,别叫我再喝了。”
温娘见碗底的确有点细碎的药渣,微微一愣。药局的人这次做事怎么这么马虎,连药渣都没过滤干净。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等下次林院首进宫的时候再跟他讲讲就好。李遥喝完了药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她不敢告诉温娘,怕她又给她讲太医进宫,又要让她喝药。“我睡会儿吧,没什么事不要叫我。”
李遥皱了皱眉,肚子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了明显了,她觉得还是躺躺好。温娘扶李遥到寝屋睡下了,为她盖好被子才离开。转身出门时,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想起刚才盖被子的时候看到李遥的脸色好差,额头甚至有些冷汗,她想走进来问一声,却又怕打扰了李遥休息,想了想,应该是才刚喝的那药太苦的缘故,别说李遥觉得苦,她在边上闻着那味也觉得难喝。想到这里她便放心了,笑了笑,自己这是关心太甚,总是疑神疑鬼了。温娘关上门,却不敢走远,拿了点针线坐在门边守着。一只鸳鸯还没绣好,她就听到里面有叫疼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扔了针线箩就推门进去。李遥正侧身趴在床边,一脸苍白的可怕,伸出一只手朝她叫道:“温娘,救我。”
温娘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跑到李遥身边,握起她一只冰冷的手,“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肚子疼,好像是要生了,快,请太医。”
“哦哦,我马上就去,遥遥姐,你别着急。”
温娘飞快地奔出门外,与刚要进来的阎公公撞了个满怀,“温姐姐,什么事啊这么急?”
“小阎,快,去太医院请林院首,不,谁在就让谁赶快来,皇后娘娘要生了,情况不太好。”
阎公公一听,小脸也吓白了,“好好,温姐姐你快去陪着皇后娘娘,我马上去请。”
温娘也不放心李遥,见阎公公跑去了,自己转身折回屋里。刚进屋,她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只见李遥痛苦地蜷缩着,在她身下,鲜血流了一大滩,触目惊心。温娘吓傻了,她没有生产的任何经验,不知道眼前这种情景到底是正常生产会出现的还是一种意外,可是从李遥已经惨白得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上,她隐隐觉得,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遥遥姐,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
温娘蹲在床前,看着李遥却什么也不敢做。“去,叫林院首来,我可能……不行了,叫林院首来。”
温娘慌了,“好,好,我这就叫人去叫,不,我亲自去。”
她记起来,林院首今天不当值,这会应该在自己家中。宫里的其他人进出宫都要查看腰牌,而且其他人不会骑马,得坐车,她会骑马,单枪匹马肯定比马车要快,她吩咐了其他宫女全部都进屋子守着李遥,自然撒开双腿就往外面跑。另一边的金玉苑里。烟云万念俱灰地喝下了贤妃给她的那碗落胎药,等待着传说中的那种剧痛地来临。一起等着的还有贤妃齐真。时间慢慢过去,烟云还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齐真皱了皱眉,刘太医明明说过喝下去不用半炷香时间就会发作,到时羊水破,胎肉出,这事就算成了。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动静?她觉得不能干这样等下去,她朝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去,请刘太医过来一趟。”
那宫女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那宫女就折了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刘太医呢?”
那宫女道:“娘娘,所有人的太医都往坤安宫去了,说是皇后娘娘突然临盆,情况似乎不大好。”
“怎么会突然要生了呢,还差一个月呢。”
齐真望了眼烟云,又望了眼依旧还放在桌上的那碗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惊了起来。“皇后娘娘今天可曾喝过药?”
她有些紧张地问。“有啊,送药的内侍说皇后娘娘的药也是同一时间送出来的。”
“什么,同时……”齐真双脚突然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娘娘,怎么了?”
齐真半天没出声,突然又抓住了那宫女的手,问:“你跟了我多久了?”
那宫女有些疑惑地道:“自娘娘进宫我便一直跟着娘娘,这眨眼已经两年了呢。娘娘为何问这个?”
齐真深深地叹了口气,才道:“你现在拿着我的腰牌去宫外的一家医馆买两包打胎药来。记住,别暴露自己的身份,等做完这件事,你就回家去吧,我会给你一笔不少的钱。”
那宫女深深伏地,“多谢贤妃娘娘,婢子一定为娘娘办妥此事。”
说完,那宫女转身走了出去。而贤妃却更加坐立不安了起来,抱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直沉浸在绝望中的烟云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齐真莫名地笑了,“我懂了,懂了。”
齐真回头望着她,“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一个小小的婢子怎么会明白!”
“不,我真的懂了,懂了。”
烟云低头,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理会齐真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