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客人来了,伙计问:‘先生怎么来的?’客人答道:‘骑马来的。’伙计恭维道:‘啊!威武得很!’”“第二位客人来了,说:‘坐轿来的。’伙计一脸尊敬的模样:‘啊!堂皇得很!’”“第三位客人来了,说:‘乘船来的。’伙计立刻换了一副风雅的面孔:‘啊!潇洒得很!’”“轮到一位听了三次精彩寒暄的客人,他想难一难伙计,大声说道:‘我爬来的。’不料伙计不假思索地答道:‘啊!稳当得很!’”“最后一个客人说:‘我是滚来的。’伙计毫不犹豫,‘啊!周到的很!’”说到周到得很的时候,林易秋睁开眼睛笑了起来。小合子见林易秋终于笑了,夸张地拍了拍胸脯,笑着道:“幸好公主笑了,不然我就编不下去了。”
林易秋睨了他一眼,故意考他,“如果是飞着来的呢?”
小合子立即道:“那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公主你一定是飞着来到这世上的。”
林易秋心里暗道:本小姐不是飞着来的,是穿来的。经小合子这么一说笑,林易秋心里的郁闷倒是真扫了七七八八了。回宫的路还有点距离,林易秋便跟小合子拉家常,既然以后就是她身边的人了,那她多了解一些也好。她又瞧了瞧小合子,不同于一般的太监,小合子身材偏高大,应该是年纪偏大之后才做的太监,想必家中是有什么难处,不然谁舍得让这么大的儿子轻易做了太监。“对了,你的父母亲人呢,是在京中还是外地?”
她问。小合子微微一黯,然后眨眼间似乎就释然了。“我父母都不在了,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母亲是病死的。我小时跟着叔叔,后来叔叔也进军营了,我婶子就说养不了我了。可是我家世代都是军籍,男子除了当兵就没别的出路,想开荒种田都不行。有人告诉我婶子说人进宫做太监便可摆脱军籍的限制,还能每月有月例寄回家,便托那人将我带到了京里,就这样我便做了太监。”
小合子像述说着一件平淡的往事一样讲着身世,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淡淡地笑意。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些因为钱,有些因为别的,林易秋看得出小合子是个很阳光的人,尽管生活如此对他,他眼里还是充满的对生活的热情。像小合子这种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肯定。“那你又是如何认识花无极的?”
“是三爷找到了我。”
小合子提到花无极便笑得更灿烂了一些,“我父亲说得对,三爷是个值得将生命托付的人。三爷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可是却关心着花家军每一位将士,包括那些早已经去世的。朝廷给的阵亡士兵的抚恤金并不多,而且是一次性的,对很多阵亡士兵家里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三爷每年都会让人去了解那些阵亡士兵家里的情况,然后想办法解决。因为军籍家庭没有土地,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老子是兵,儿子也只能是兵,如果病了残了老了当不了兵了,就连混口饭吃的营生都没有。”
“我进宫的第二年,三爷便找到了我,他说可以带我出宫,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像父亲叔叔一样堂堂正正地做一个士兵了,我拒绝了三爷的好意,告诉他在宫里我也可以是一个好士兵。三爷于是让人教我武功。公主知道的,宫里的生活单调得很,学武倒是成了我唯一的消遣,这几年下来,我倒是学得还不错。”
听到小合子这样说,林易秋可算是明白花无极前些时候忙碌的理由了。他想要改革军制,尤其是世代军籍这一点。林易秋早就听说过军籍的弊端,不过没想到这么惨,做为国家安宁稳定的守门人,世世代代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这样的制度不改革?可是在这个时代,不管好与不好,但凡碰改制,那必定是一场巨大的风波,尤其是军制,一旦有心人利用,那分分钟会冠上席卷图谋不轨的帽子。姬成业也许已经老了,只要碰上说要改什么必然是左拖右推,总之不会轻易给个定论,正如之前的少府人事改革和她提出的皇商占用直道的意见,一到了姬成业那里就成了石沉大海,全无回响。林易秋突然想到,或许这也是花无极站队太子一边的原因之一,他想通过太子达到改革的目的。突然,她觉得她似乎更懂花无极了。可是花无极懂太子了么?她觉得那个笑得比谢高、孙国玉还要像狐狸一样的太子姬明端也许并不是花无极所期待的那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