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花无极写的信。厚厚一叠,写满了相思。不知情愁,不晓信贵。林易秋将那信读来又读去,虽未见着人,也算了了些许相思意。那送信人说三天之后再回北疆,到时可来取回信。林易秋当晚便提笔写信,可是真要落笔却又不知道写些什么好了。想到花无极满篇都是优雅而情深的诗句,她突然头一次生出些自卑感来。放下笔,她决定去请教下绿洲。“快,将你能想得到的相思的诗句念出来。”
绿洲眨了眨眼睛,“小姐,你觉得我会?”
林易秋抚额,好吧,算她病急乱投医。绿洲不会,小桃也不用问了,想了想,林易秋决定回去问林可卿。林可卿一听林易秋是要写情信给花无极,噗嗤一笑,“姐,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诗之上品不在押韵工不工整,也不在词句优不优美,而是一个情字。你让他人代笔,又如何能将你对三少爷的感情写出来呢?要我说啊,你就自己想到什么写什么,哪怕是大白话,三少爷见了肯定高兴,绝对比你拼凑些工整的诗句的效果要强得多。”
林易秋如当头被棒喝,“还是可卿聪明,我明白了,这就回去写。”
林易秋刚走出林家医馆,就看到宫里的轿子了,伴轿而行的居然是德公公。“林小姐,可算找着你了。什么都别说,马上跟老臣进宫!”
林易秋见德公公眉头紧皱,又不说明事项,便猜是宫里哪位贵人染了急症,如今这大内皇宫,如果说有一个人生病能让德公公亲自出面来请她,那只能是怀孕九个月的淑妃了。林易秋也不说话,一脚就踏上了轿。到了宫门前,轿子未停,一路通行无阻,直到一座宫院前。“林小姐,到了。”
德公公亲自掀帘。林易秋也不客气,大步迈出,“请公公前面带路。”
刚走进那院门没几步,林易秋就闻到一阵血腥味,就冲那味儿,林易秋皱紧了眉头。到了主屋,首先映入眼里的是那一排跪在地上的太医,王举也在。床前,皇后齐真坐在一张圆凳上,正拿着手帕在拭泪。看到林易秋来,闪着泪花道:“你……来晚了,淑妃娘已然不在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姬成业急步迈进了屋内。“全部给朕听着,今天若是救不回淑妃和朕的皇子,全部都给淑女陪葬去!”
姬成业一路走过,一连踢倒了三个太医。林易秋皱起眉头,生命有命,大夫只管救人,不包成功,这姬成业身为这华国第一人,居然是非不分,胡乱打杀,实在是可气。“皇上节哀,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齐真劝道,“淑妃身子弱,这突然滑了胎,胎位又不正,想要顺产,本来就不容易,加上淑妃原本习舞,这腰有旧伤……”齐真说完一叹,“也许是淑妃与那肚子里的皇子与皇上福缘浅吧。”
姬成业突然望向齐真,“好好地,怎么会滑胎,不是跟你说过一定要好好照顾淑妃的身子么?难道皇后忘了,朕说过,淑妃和她肚子里的皇子若有个闪失,皇后当领罪么?”
齐真面上一惊,慌忙跪倒,“皇上,臣妾……有罪,请责罚。”
林易秋见那床缘还在继续流血,可是既然王举已经判定其死了,那肯定是无误的,只能说,也许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救。“你干什么?”
姬成业望着突然走近床边握起淑妃尸体的手的林易秋质问。林易秋抬眸,“不干什么,淑妃已死,但孩子尚且活着,请问皇上要不要?”
姬成业一愣,继而危险地望着林易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还知道皇上没有多少思考多的时间,皇子虽然现在活着,不代表一刻钟之后仍然活着,我要剖腹取子,现在,立刻,马上!对,再纠正一下,不是皇子,是皇女,皇上要还是不要,只用一句话。”
“要。要活的,如果不活,你还有你林家同罪!”
“凭什么?我治病从来只求问心无愧,三不包,不包活,不包好,不包没有后遗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包换皇上姬成业和皇后齐真。居然还有人敢跟皇上说凭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凭这一句话,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俗话说,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皇上要胁一句难道还有理由?“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句凭什么便是大不敬之死罪,可诛!”
“不知道!我虽为一介民女,也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皇上不问清红皂白就让人陪葬或者领死罪,这样带头破坏律法,那国法之威信还何在?皇上自己都不守的法则又如何要求百姓去坚守。”
“你……”姬成业大约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逆言,气得失语。“皇上再你啊我的,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林易秋瞄了眼床边的血,虽然还在流,却比刚才少得多了。“你……”如果姬成业手里有一把刀,此刻的怒火怕是能直接把林易秋给砍成两半,可是此刻他手里没刀,床上却躺着一个已经快凉透的死人,这个死人他不在乎,但他在乎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