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礼说做就做,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去林家医馆报道上班了。林易秋不清楚林知礼对医术还记得多少,不知道安排他做什么好,倒是林知礼自己完全不托大,坚持要从抓药制药开始。一进医馆,林知礼像变了个人似的,面对药材,他极其耐心,秤量上面比阿桥还精准,择药也比大张还迅速,若不是林易秋和林可卿都知道林知礼把医术都荒废了数十年,还以为是个常在医馆做事的老把式呢。来了一个普通伤寒的病人,林易秋刚问了个大概便让林知礼去坐诊,林知礼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林知礼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林易秋知道,他肯定没丢下医术,从刚才他在整理药材方面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家里头那个小药房,怕是时常派上用场的。果然,诊完脉,林知礼显然放松了很多,提笔写方子时只是略一思索便落了笔。开完了方子,林知礼请病人到一边就座,自己则拿着方子朝林易秋走来。“秋儿快给为父看看,这方子用得如何?”
这病人的病症十分简单,刚才林易秋简单几句已经了解清楚了病史,又在问诊时看了舌诊,搀扶病人时用了脉诊,所以,她心里也开了个方子,再看林知礼这个,竟是一样的。林易秋将方子直接交给阿桥抓药,然后才对林知礼道:“父亲这方子用得好。这病人是太阳伤寒,无汗、发热恶寒,身痛,脉浮紧,简简单单一剂麻黄汤便能药到病除。”
林知礼也很自信,“虽然不至于覆杯而愈,但肯定有效果。”
“那林家医馆从此可就多了一个老大夫了。”
林易秋笑了起来。“还请林小大夫多指教。”
林知礼也笑了起来。两人正笑着,林可卿从外面走了进来。“父亲,姐,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娘找不到了。我今天过去舅……哦,王右来家那边了,他家被查抄了,门上贴了封条。听说王右来被判了流放,家财充公。我担心娘会不会收错消息,以为父亲也被判了刑,一时做出什么傻事来。”
听到林可卿这么一说,林知礼也担心起来,王氏好面子,看到娘家兄弟家里被抄,若是又以为自己也蒙了难,说不定真会想歪。“走,咱们再出去找找。”
林知礼和林可卿走得太急,跟送药进来的顺子撞了个满怀,药材洒了一地。“哎呀,真是越急越乱,对不住啦这位兄弟。”
林知礼赶紧一边道歉一边拾药。顺子也道:“是我有事要找小姐走得太急了。”
“顺子,什么事?”
林易秋听到了,过来问。“小姐,我救了位妇人,这妇人大概是头撞到井壁昏迷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又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小姐你给瞧瞧,看还能治么?”
顺子前几天便想带那妇人来瞧了,想着林易秋为家里的事着急上火的,那妇人又没生命危险便拖到了现在。“那你将她带进来,我瞧瞧。”
顺子应了声就往外走,一会儿,领着个眼神很是迷茫的妇人走了进来。“娘?娘!”
林可卿一见那人便扑了过去。正在捡拾药材的林知礼一抬头看到来人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发现了异常。林易秋一看,那妇人正是王氏王惠兰,却不知怎么跟顺子在一起,还被他救了。顺子见自己救人的竟是林易秋的继母,好是一讶,便将救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母亲虽然头曾撞到井壁引起昏迷,但脑内并无积血,失忆嘛……应该是应激性的,或许过两天便自然好了。”
林易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下了结论。林知礼看着自己妻子望着陌生的眼神有些难过,“唉,都是我连累了她。”
林易秋安慰他,“母亲的情况不算严重,至于记忆,咱们多跟她说说话,应该会想起来的。”
“嗯,我带她回家,也许看着熟悉的环境,她会恢复得好些。”
林知礼说完便去搀王惠兰。王惠兰失去了记忆,又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有些害怕。忽见林知礼这么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来搀自己,吓了一跳,直接就站起来躲到林易秋的身后去了。“娘,你怎么了,这是爹啊。”
林可卿赶紧为林知礼说话。王惠来哪里还认得,直摇头,不管怎么说就是躲在林易秋身后不出来,似乎现在只有这个看着亲切的大夫能给她安全感了。林知礼见王惠来不敢接近他,也是无奈。林易秋让林可卿跟王惠兰多说说话,自己则示意林知礼跟她走出外面来。“父亲,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听顺子说了,就是母亲好像是被人故意推下井的,我怀疑这幕后的凶手是太师,因为母亲那天曾指证是太师送的那五匹缎子。”
林知礼拧眉,“没想到这谢太师手段如此狠毒,对付我还不够,还对付手无寸铁的妇人。”
林易秋道:“这一次虽然没有扳倒太师,但他在少府的势力已经去了大半,我怕他挟怨而报,所以父亲最近除了在医馆看诊,哪儿也别去。”
“嗯,你母亲现在这样,我也寸步不能离开,不过,秋儿你也得小心。太师三番两次栽了跟头多少跟你有关系。”
“父亲放心,花无极派人暗中保护我呢,再说,女儿虽然不会武功,但一两个人想伤害女儿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林知礼听到花无极有派人保护林易秋微微一讶,“秋儿啊,为父有一句话想问很久了,你……和花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你对他……他对你?”
林易秋唉了口气,“父亲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两情相悦是吧。答案就是中间加个不字,两情不相悦。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但是呢,我和他算是英雄惜英雄吧,我敬他是当世豪杰,他敬我是不输须眉,所以,虽然无爱情,但有情义。这样说,父亲明白了吧。”
林知礼抿了抿嘴,又皱了皱眉,最后摇头,“不明白。”
林易秋抚额,好吧,其实她又何曾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