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不再顶着花家三少夫人的名头,但林易秋答应了给皇后治斑,于是将军府每三日便派轿子送她进宫。林易秋不太喜欢跟这个时代的贵小姐打交道,偏偏刚到宫门口就见到了熟人,还熟得很。太师的女儿谢晓虹挽着一个贵妇人站在宫门外,身边停着轿子,大约是到了一会儿了,谢晓虹有些不耐烦地原地跺脚。林易秋猜,这两人怕是没预约在等通传。这年头没电话,想进宫找个人聊天的确比较麻烦。谢晓虹看到林易秋有些吃惊,林易秋与花无极试婚一年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贵圈,谢晓虹做为有心人自然知道,虽然不清楚林易秋此刻出现在宫门是为何,但明明已经嫁进了花家却不被承认总是一个值得好好取笑一番的大笑话。谢晓虹觉得自己若是放过这个嘲笑一番的机会就太不能上天面子了,毕竟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她脚踩着精致的绣花鞋从贵妇人身侧挪出半步,头上贵重的金钗轻摇,抬手掩嘴“偷”笑了一声,“呀,这不是林姑娘么?你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这可是皇宫门前。你……是客居将军府,可不是客居皇宫呢。”
这客居两个特意放重了好些,像是生怕别人听不仔细。林易秋本来没打算跟这谢晓虹打招呼,偏偏她又来招惹自己,便停了下来,“呀,这不是谢家小姐么,都到了宫门口了,不进去还等啥?”
谢晓虹呲,“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宫门不能随意进入的么,就算是得了帝后旨意进宫也得在宫门外等着宫里头出来人引路方可进去。”
林易秋头一歪,“哦,还有这等规矩,我的确是头一次听说,估计是你们太师家的情面大吧,我就没那情面了,都是自己直接走进去的。”
谢晓虹挽着的那妇人虽谢晓虹容貌几分相似,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太师夫人了,一直优越感十足地盯着宫门深处,就连谢晓虹与林易秋讲话之时也不曾挪开过目光,此时听到林易秋所言,转过头,面带讥讽,“无知民女,胆敢妄言。”
林易秋哼,妄言不妄言我走给你看不就是了。她将腰里的令牌取出握在手上就朝宫门走了过去。自从上次坐着软轿从宫里头出来,守门的一众将士早就认识林易秋了,毕竟能坐软轿从宫里出来也没几个。见她走过来,腰上还别着令牌,守门的将士齐齐立正,手里的长矛顿地有声,“林小姐请。”
太爽了!林易秋觉得自己都有点虚荣了。一想到后面还有两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盯着,她就觉得虚荣点也没什么,在守卫军列队欢迎的阵式中迈开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而谢晓虹和她娘也的确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可她们不知道更打脸的还在后面。此时从宫内正走出来一位宫女,见了林易秋微微一躬,“林姑娘这是要进去给娘娘诊脉了么,稍等片刻,待我回了太师夫人便和你一同进去。”
林易秋点头称好,这皇宫大得要命,没人引路还真怕迷路了。百灵说完快步走向了宫门,太师夫人和谢晓虹立即正身相迎,却听百灵道:“太师夫人见谅,娘娘今天没空,请两位改日再进宫闲话。”
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直接就转身朝林易秋快步走了去。太师夫人王氏和谢晓虹吃了闭门羹,一转头却见百灵一脸恭敬地在侧面给林易秋引路,如果不是在宫门口,她俩简直要跳脚了。两人转身上了轿,谢晓虹还没坐稳便向母亲王氏报怨,“都怪娘,当初说什么嫁去花家要做寡妇,结果你看,白白让这林易秋拣了个大便宜。要是当初娘让我嫁,现在花家少夫人可就是我了,在皇后眼前得脸的也是我。”
王氏始终年长几岁,比谢晓虹沉得住气,“你叫嚷什么,回去让你爹打探一下,看这女子进宫是为何事。皇上早就将林家小姐与花无极的婚事做废了,皇后还会因此而看重这四品小官的女儿,指不定是别的什么事,待问清楚了再说。”
谢晓虹还是不甘心,“她一个普通女子若不是因为花无极,如何能让皇后看重。”
提到皇后,王氏的脸上略有愠色,谢晓虹瞅着母亲脸色附和着哼了一声,小声道:“皇后娘娘以为亲近个花家瞧不起的民女便能跟花家攀上关系了?也真是太天真了。娘,要我说咱也犯不着低声下气地跟皇后娘娘套近乎,如今的皇后娘娘除了那个中宫之位还有啥,倒是淑妃娘娘,上次我进宫里在甬道上遇见她,她刻意示好拉拢咱太师府的心可明白了,如今她身怀有孕,若顺利涎下龙子……”“咳咳。”
王氏两声清咳打断了谢晓虹的话,“你也说了,要顺利涎下,如今才三个月,肚子都还不显,别说是男是女尚不得而知,就是能否顺利生得出来那也还是个未知呢。”
“母亲是说……”“我什么也没说。”
王氏再次打断了谢晓虹的话,“皇后虽然不得宠,但毕竟系出名门、坐位中宫,淑妃虽然圣眷正浓,但出身摆在那里,怎么都飞不上枝头做凤凰。”
谢晓虹被母亲连着两次打断,有些不乐意,嘟哝着:“皇后也还不是贵妃上的位,想当初也是走侧门进的宫。”
正门迎亲是皇后才独有的殊荣,贵妃获后位的当今皇后自然成婚时也是走的侧宫。王氏听见,只是摇头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谢晓虹扁着嘴,一想到自己原本嫁给花无极的机会白白让给了林易秋,心里便不舒服,一双手狠狠地拧着衣角像是在拧着那个凭着运气飞上高枝的贱女一般。不过转念一想,皇上金口玉言已经将那婚事做废了,那自己岂不是又有机会了?而且论京中贵女,除她谢晓虹还有谁更能配得上花无极?她扬起笑意,松开手,将拧皱的衣角捋平。王氏自然注意到谢晓虹的变化,有些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来日方长,何必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