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的,有人强烈一些,有人很弱,随着年龄的增长第六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刘天昊的第六感一项很强,这是他能成为神探的必要条件之一,刚才审讯肖艳登有些不顺,碰到了一个硬钉子,而他完全没有展现以往遇强则强的心态,反而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在特护病房外走来走去,眼皮不停地跳着,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刘天昊预感越来越强烈。特护病房外站岗的男警察盯着刘天昊看了一阵,才试探着问道:“刘队,您没事吧?”
刘天昊冲着警察笑了笑,说道:“没事。”
女警察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看到刘天昊完全没有谈话的欲望,就又把话咽了回去。走廊中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但两名警察显示出极强的专业素质,几乎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对于十七起神秘失踪案,原本刘天昊并无头绪,但随着肖艳登母子的出现,至少有三起案件与其相关,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其中受害人唐菲这起一定是这对母子作的案。按照韩孟丹询问受害女孩儿的情况来看,肖艳登母子应该是利用了受害者对弱者的同情心来谋害受害者,但动机绝不是简单地把受害者弄到家杀掉那么简单,还需要继续查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刘天昊的思绪,看到电话号码后,他的第六感再次强烈起来。“刘队,乘风出事了,在市医院。”
打电话来的是一名社区民警,之前和刘天昊打过交道。“人怎么样?”
刘天昊几乎惊叫起来,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两名站岗的警察也是一愣,在同时间看向他。“腹部中了两刀,人还清醒着,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刘天昊闭上眼睛紧皱眉头静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睛,对两名警察说道:“一会儿王佳佳出来,让她立刻联系我,如果审讯没有进展,你俩接着审,审到他说为止!”
“明白!”
……等待是最漫长的,尤其是在手术室外的等待,让人的内心不断受着煎熬,手术室的门仿佛就是一个生死门,生和死只有一门之隔。姚文媛的母亲推着坐轮椅的姚文媛来到手术室外,姚文媛脸上写满了焦虑,脸颊上的泪痕犹在,当她的目光扫到刘天昊的身上时,刘天昊只觉得一股很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是虞乘风的上司,工作也是他安排下去的,要是虞乘风有了意外,不知道该如何向虞乘风的父母交代,更不知道如何向姚文媛交代!而此时的虞乘风在手术室内正经历着人生第一次生与死的较量,随着血液不断流失,他渐渐进入昏迷状态,心脏停止、复苏,又停止、再复苏,周而复始。一群医生们在和死神进行着竞赛。……当手术室的门打开时,刘天昊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看到医生严肃的脸后,他的心一惊。“怎么样医生?”
刘天昊急忙问道。在一旁坐着轮椅的姚文媛更是一脸期盼地盯着医生,生怕他说出那句不吉利的话来。“手术还算成功,但能不能挨得过去还得靠他自己,如果能挨过今晚,也许会有一线转机。”
医生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仿佛虞乘风的生死与他并无半点瓜葛。刘天昊点了点头。医生这个职业每天都要面对很多患者的生与死,也许是看得多了,无论患者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姚文媛听了之后,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下来,惹得她的母亲也跟着掉眼泪。当姚文媛来到虞乘风所在病房看到他时,她的泪点再次爆发,要不是护士再三提醒,恐怕她会失声痛哭一场。虞乘风的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心跳监测仪嘀嘀地响着,呼吸机的管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抖动着,而他却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刘天昊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ICU病房。一名警察在ICU病房外站着,见刘天昊出来,便立刻上前问道:“刘队,我是派出所的民警小侯,虞哥怎么样了?”
虞乘风基层经验丰富,在多个派出所任过职,小侯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之一。小侯身上有很多血迹,应该是送虞乘风来医院是沾上的,他的手包着一层纱布,纱布上洇出了血迹。“你的伤势怎么样?”
刘天昊反问道。小侯尴尬一笑,向病房里面看了看:“没事,我没事。”
“乘风会没事的。”
刘天昊说话的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小侯点了点头,又说道:“捅伤虞哥的那人我们抓住了,已经送刑大了。”
“那人的基本情况了解过吗?”
“了解过,那人叫文德忠,汽修厂的一个小老板,很低调的一个人,没有案底,不知道虞哥为什么和他有了冲突,我正好到社区有事儿,正好看到虞哥和他在搏斗,虞哥已经把手铐铐在他的一只手上,文德忠跟疯了一样,拿着刀不断地朝虞哥捅着,我上前帮着虞哥把他制服,后来才看到虞哥胸口和腹部中了刀。”
小侯说道。按照虞乘风的分工,他是跟着杨派和忠哥这条线的。刘天昊最初对于忠哥的判断是对的,文德忠曾经是南阳市第一建筑公司的设计师,当年第一建筑公司还是国企时,文德忠也曾是风光人物,参与了南阳市很多标志性建筑的施工设计,在1978年时,他还亲自设计了南阳市地下防空系统。令人遗憾的是,在整个防空系统建设过程中,文德忠被人举报贪污建筑款项三十五万。三十五万在现在来看就是一个小数,但在1978年可是一笔巨款。那时候不像现在的网络那么发达,信是匿名举报的信,直接寄到了公安局长和检察院院长的信箱里。因为涉及款项太大,公安和检察院非常重视这件事,立刻联合审计局派人进行调查取证。公安和检察院联合执法引起了南阳市日报记者的关注,一名记者将这件事搬上了南阳日报,引发了当时民众的热议。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防空系统建设的账目上并未发现问题,文德忠虽说有小贪的行为,数额却并不大,但事情已经上升到一定层面,需要平息,建筑公司领导只得让文德忠辞职了事。在现在的社火来看,辞职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在当时,辞职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事。不但南阳日报连续报道,而且百姓们也争相议论着。文德忠的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而单位也把之前分配给他的房子收了回去。文德忠辞职后便不知下落,有人说他去了国外发展,也有人说在南阳市的江边看到过他,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跳了江。其实文德忠一直没离开南阳,而是投奔一家机修厂去做机修工,等车辆大量普及后,他又自己独立出来,开了一家汽修厂,由一名修理工成了老板,但此时的文德忠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他摇身一变成了忠哥!忠哥的汽修厂并不赚钱,但却一直不愠不火地开着,汽修工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茬又一茬,但没人明白忠哥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忠哥给他们的薪水从来没拖欠过!……“基本情况大约是这样。”
民警小侯说道。刘天昊点了点头,说道:“小侯,你替我在这儿守一会儿,乘风这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刘天昊打定主意要会一会这个忠哥,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就算是和杨派一起贩卖器官,也不至死罪,为何在虞乘风进行抓捕时公开杀害警察?别看文德忠将近六十岁的人,但由于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他的体能还真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比得了的,从他坐在审讯椅上的姿态来看,整个人就好像一座小山一般,露出的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细不了多少,脸上虽说被周围覆盖,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凶狠之色。他的脸上有几处瘀伤,应该是和虞乘风搏斗时造成的,而他的左肩膀看起来比右肩膀要低一些,左肩部肿了起来,左手腕有大面积的瘀伤和血迹,应该是被虞乘风扭拉而脱臼的。刘天昊走进审讯室,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立刻站了起来给他让了地方。“文德忠,你的事情杨派都和我们说了……”文德忠呵呵一笑,活动了一下左肩膀,说道:“那就定我的罪吧,还等什么!”
刘天昊把一张文德忠和妻子儿子的照片放在审讯桌上,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让你老婆和孩子受牵连,只要你如实说出你的罪行,我答应你,她们娘俩不会受任何影响。”
“哼,我做的事都是合法的,她们受到什么影响!”
文德忠依然是一幅赖皮的态度。“还记得被你设计埋在防空洞里的王佳佳吧,南阳市第一大V,我答应她,我经办的所有的案子她都是独家,如果我把你的身份曝光,她的网友就会把你的家庭翻出来,相信那时候,她们娘俩也会卷进来……”刘天昊说道。“你身为一名警察,威胁一名守法公民,就不怕我告你吗?”
文德忠反威胁着他。“如果不是心虚,你也就不会和抓捕你的虞乘风搏命了吧?你觉得警方会轻易去抓捕一个合法公民吗?”
刘天昊自信满满地说道。虞乘风的办事风格他非常清楚,稳重、老练,既然虞乘风敢出手抓他,就代表着有了确凿的证据,而文德忠也感到了一旦被抓就再也出不了监狱的大门,所以才和虞乘风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