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报案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正在排查,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看,他应该不是凶手。他每天上山放羊都经过这里,这点村民们都可以作证,另外这名羊倌智力上有些问题,不太可能做出这么复杂的案子出来。”
齐维说道。一名警察走了过来,向三人敬礼,随后说道:“齐队,对羊倌儿进行过排查了,他每天起床后就赶着羊上山,很准时,刚才去村里询问过村民,可以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齐维耸了耸肩。警察敬礼后离去。“兄弟,你是从哪儿知道连环虐杀案的?”
虞乘风问道。齐维打开手机,打开网页界面向虞乘风晃了晃,说道:“都刷屏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有些是即时手法,有些是媒体的揣测,说得都很玄乎,我给韩队打了电话询问,听韩队的语气,报道的内容八九不离十。”
齐维和韩忠义合作过多次,最初两人认识的时候韩忠义还是中队队长,虽说他现在已经是大队长,齐维却依然叫他韩队。虞乘风看了一眼刘天昊,意思是这件事情很可能是王佳佳干的。刘天昊把脸撇向一边,沉寂了一阵才说道:“咱们先看看现场吧。”
齐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天昊戴上手套鞋套走进警戒范围开始勘察现场,虞乘风借机会走到齐维身边,小声地问着:“兄弟,你通过韩孟丹大老远地把我们叫来,是不是有了什么收获?”
齐维意味深长地看了虞乘风一眼,小声说道:“风哥,我听说这个新人很厉害,等他看完现场咱们再说。”
虞乘风嘿嘿一笑,说道:“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一向不服人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每个时代都会有神探涌现,年轻人的思维更加活跃,办案的新方法层出不穷,咱们那一套有些过时了。”
齐维叹了一口气。齐维借调到刑大时和虞乘风合作了多次,也算是老搭档了。虞乘风几乎一眼就看出齐维是在与刘天昊做较量,都是年轻人,听闻对方是神探,自然而然起了好胜之心,遇到了相似的案子,不较量一番难平心痒之处。刘天昊在现场勘查了一阵,又回到尸体前蹲下看着。韩孟丹说道:“死者生前遭到了性侵,致死原因是胸口这一刀。死者乳房下垂,腹部有一道伤口,显然是剖腹产留下的疤痕,看疤痕愈合程度,应该不超过三年。”
刘天昊看死者胸前的伤口,伤口肿胀外翻,切口并不平整,其他的刀伤和鞭伤并未形成肿胀,为非致命伤。“从切口看,凶器并不锋利,其他部位的伤痕并未形成肿胀,说明这些伤痕是死后造成的。”
刘天昊说道。韩孟丹接着说道:“没错,典型的虐尸行为,而且在死者胸前伤口上我还发现了一小段带粘性的纤维。”
刘天昊从另外一名法医手里拿过一个透明证物袋,冲着阳光看着那段黑色的纤维。“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刘天昊问道。齐维回答道:“还没有,正在让当地的派出所排查。”
“死者很胖,体重应该在70到75公斤,但现场没有拖拽过的痕迹,也没有车辆的轮胎印,因此死者是走路来这里的,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还有一组脚印,应该是凶手的,左脚的鞋印很清晰,但右脚脚印前脚掌模糊,这说明凶手经常开车,而且是自动挡的车型。”
刘天昊说道。齐维点点头:“不错,继续!”
刘天昊:“表面上看起来这起杀人案与连环杀人案有很多相似之处,但这起案件中的死者受到性侵,现场也没有作画用具,案发现场处理得不干净,不符合连环杀人案凶手反侦察能力强的特征,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这是一起模仿杀人案。凶手只模仿了案情的大略,但细节方面却无法模仿。”
齐维说道:“没错,很明显,凶手作案时并没有准备,因此这不是一起预谋杀人,而是应激犯罪。”
刘天昊接着分析道:“凶手和死者应是在这里约会,或者是凶手尾随死者,在此处凶手有了非分之想,过程中死者不知哪里冒犯了凶手逆鳞,或者说两人在某些事情上并未达成一致,凶手恼羞成怒,用随身的刀具杀了死者,然后又按照连环虐杀案的手法布置了现场。”
齐维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随身带着并不锋利的刀具,留在死者伤口的粘性黑色纤维,黑色纤维从理论上将应该是老式的电工胶布,两者将凶手身份指向电工!”
齐维转向一旁的派出所民警问道:“山脚下的村子有几个电工?”
一名警察答道:“两个,年长一些的是师傅,五十八岁,快退休了,徒弟三十五岁。”
“年轻的电工有汽车吗?”
刘天昊问道。警察立刻答道:“有,所里停电时他经常开车来修理,开的是两厢的福特福克斯。”
齐维和刘天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望向对方。虞乘风“呀”了一声:“这件案子就这么破了?”
齐维说道:“电工、拥有自动挡的车,这是对凶手的排查方向。”
刘天昊接着说道:“死者的排查方向也很明显,有一个不超过四岁的孩子,年纪30岁左右,剖腹产,通过她的社会关系,也很容易得到凶手的信息。”
齐维向身边的两名警察使了眼色,两名警察立刻向山下的村子走去。齐维望着尸体叹了一口气,走到刘天昊身边,说道:“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刘天昊和齐维握了握手,说道:“去北郊派出所汇合吧,先抓到凶手再说。”
齐维点了点头。刘天昊冲韩孟丹摆了摆头,随后便向山下走去……当刘天昊三人开着车来到北郊村派出所时,数名警察已经押着一名身材矮壮的男子向所里走去。其中一名警察向刘天昊竖起大拇指,大声说道:“刘队,神了,我们按照您的推论,很顺利地抓到了凶手,就是这小子,电工于洋。”
于洋是村里的电工徒弟,在这种偏远的农村,电工这个职业很吃香,因为电费都是由他收上去交给电业局的,多收一些或者是少收一些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刘天昊从车上下来,跟着走进派出所小楼。齐维也赶到了派出所,下车后径直向小楼走去。派出所的条件很差,审讯室的墙斑驳而潮湿,老式的管灯不时地眨一下眼睛,破旧的审讯椅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散架。嫌疑犯于洋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他身材矮小却壮实,三角眼中不时地散发出骇人的凶光。从其身上的新鲜伤痕上可以看出,刚才的抓捕一定充满惊险。“为什么杀人?”
刘天昊开门见山。于洋微微抬起头,他看到有五名警察站在他面前,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般锋利,他冷笑一声,说道:“我什么都没做,抓我干啥?”
他说话时眼神左右漂泊不定,但脸上仍旧装作一副泼皮的样子。齐维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根烟点燃,然后放到他的嘴边。他向前伸了伸嘴,叼住了烟,深吸了几口,长长的烟灰掉落下来。“来,先抽根烟吧。”
齐维的声音很具有磁性,却带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刘天昊心里不由得赞叹一番。“既然杀了人,就说出来吧,至少在判刑之前,我可以让你安静地度过这段时间,否则……”齐维语气里带着威胁,他的这种方式显然是老派刑警遗留下来的作风,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方法的确好用。于洋又吸了一口,香烟几乎燃到了尽头,他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但眼珠左右不停地摆动着,内心斗争相当剧烈。齐维捏着于洋叼着的烟头扔到一旁。于洋睁开眼睛,嘴角一撇,说道:“少来威胁老子,有证据就抓我,没证据赶紧放人,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桌子上有一个证物袋和一摞纸,证物袋里面放着的是电工胶布纤维,一摞纸是对脚印的鉴定结果。齐维将一把电工刀扔在桌上,又把一卷用了一半的老式电工胶布放在刀一旁。“在这把刀上,我们发现了死者的血迹和你的指纹。”
刘天昊拿起证物袋和电工胶布继续说道:“经过鉴定,死者身上遗留下来的纤维出自于这卷电工胶布。经过现场勘察,除了死者的一组脚印外,另外一组脚印和你脚上穿的鞋完全一致。”
刘天昊说道。于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虞乘风说道:“我们需要确定细节,证据需要和你的供词对应上,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司法的严肃性,不冤枉一个好人,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于洋把脸瞥向一边,胸口不断地起伏着。韩孟丹说道:“死者体内有凶手留下的体液,经过DNA对比,很快就能确定你是不是凶手,一旦证据确凿,就算你不说也一样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像个爷们一样行吗?做了事不敢承担还算爷们吗?”
齐维眼睛里散射出一股极为不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