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但是终究还是来了。春天的到来原本是要给人间带来生机,但是此时的辽东,与春天一起到来的却是杀戮。在盛京的顺治皇帝,接受了索尼、遏必隆等一干臣子的建议,此时此刻对盛京——也就是沈阳城发动袭击。去年清军刚刚吃了大败仗,鳌拜、岳乐都成了大明的俘虏,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主动的去挑衅大明呢?目的在于要破坏大明的春耕工作。对于明朝的屯田所制度,清廷的统治者是十分了解的。他们深知,一旦明廷在沈阳施行了屯田所制度,尤其是全面铺开以后,清军再想动摇明廷对沈阳的统治就基本上不可能了。明军刚刚攻克沈阳不到一年,屯田所制度的推行实施都还只是留在文字上面,并没有完全的铺排开。这是清军的长远利害。至于近期的利害,就是不能让沈阳成为明军的粮仓,不然早是今年秋天,迟是明年秋天,就算精明两年有病虫害,最迟不会晚过后年的秋天,明军就会调集大量的人马,以沈阳的粮食为补给——当然,也会从关内大量的调集粮食出关——对清军发动致命的一击。这就是清军无论如何,要在春耕之时,袭击沈阳明军的原因所在。其实,清军的这一手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明的计策,在中国的古代就有人用过,不过叫做“春守秋战”罢了。之所以“春守”,这是农垦文明必须做到的,没有“春守”就不可能“秋收”,没有秋收,那将是很危险的。至于“秋战”,重点是要把战场摆在别国的领土上,既可以抢收别国一年到头来的劳动果实来补充自己,又可以迫使别国百姓不能安安心心的秋收,导致别国一年到头,劳而无获。清军既不是农垦文明,也不是游牧闻名,他们属于渔猎文明。虽然他们也曾跨过长城,入主中原,但是时间不久,其民族属性还没有完全蜕变,所以春天对他们而言不需要“春守”,他们要的是“春狩”,将占领沈阳的明军和归附明国的百姓当做猎物来狩猎。清军虽然以猎人自居,但是明军,尤其是李定国,那却决然不是猎物。如果通过战绩来比较的话,李定国比当年取得宁远大捷的袁崇焕要厉害得多。袁崇焕是以山海关这个大后方为依托,在武器装备占优势的情况下,打了一场阵地防御战。而历史上的李定国则是在清军横扫了大半个华夏的情况下,以机动作战的战术,连续阵斩了两位清廷的王爷。所以,对于清军的有可能在春天发动的骚扰,他是早有准备。他在沈阳方圆百里之内设立了大大小小一百座烽火台。并且巡哨的骑兵是日夜不断。李定国在从军之后也慢慢的识了一些字,读了一些书,《三国志演义》也读了几遍。也正是读了几遍《三国志演义》后,他才下令巡哨的骑兵,轮班轮岗,日夜不停的在烽火台的周围巡哨。以免建虏使用“吕子明白衣渡江”的诡计。另外,李定国还在几处便于机动的路口都驻扎了火铳手,只要发现建虏的踪迹,这些火铳手就会在烽火台的引导下,主动前往迎敌。同时,驻守在沈阳城中的明军主力就会立刻出击。因为李定国防守严密,一连击退了几次清军的袭击,使得清军袭扰不仅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折损了一千多人马。在顺治帝在兴京的养心殿中,顺治皇帝将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济度和范文程召集到一起,商议今后该怎么办。“春狩”的计划既然没有成功,那就要防着秋收之后明军的反攻。此时济尔哈朗已经病逝了,他的爵位也由他的儿子济度继承。苏克萨哈道:“皇上‘春狩’虽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我朝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拿下沈阳。前番从沈阳撤走的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将沈阳的人口全部迁走和将沈阳的城墙摧毁,这一次再攻克沈阳,必须给贼兵留下一座鬼城沈阳。”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必须拿下沈阳,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拿。顺治皇帝看向范文程,温傲:“先生可有妙计?”
范文程想了想,拱手道:“主子万岁爷,想拿下沈阳,而又不使我军伤元气,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倭军,共攻沈阳。”
索尼道:“范大人这个办法不错,奴才附议。”
遏必隆问道:“联合倭军一起攻打沈阳的办法确实是一条妙计,可是如果倭军进了沈阳不愿意将沈阳变成鬼城,如何时好?”
济度笑道:“那也简单。”
“简单?”
遏必隆问道:“如何简单。”
“那就将沈阳城送给他妈,让他妈守着好了。”
济度冷笑道:“如果倭军守着沈阳城,那正好让他们做我大清兴京的防护。”
顺治觉得济度的这个办法不错,但是他还是出于尊重,问老臣范文程道:“范先生以为如何?”
范文程躬身拱手道:“王爷之计,是为妙计,奴才附议。”
顺治扫视群臣,问道:“既然既然计策定了,那谁愿意做为使者去汉城啊?”
“奴才范文程愿往。”
就在众人都不表态的时候,范文程又毛遂自荐了。范文程毛遂自荐并不是他真的愿意去额倭寇打交道。而是他觉得,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当是大清最危险的时候。如果不能攻克沈阳,明军一旦反击,大清便有覆灭的危险。当今的大明皇帝,除了凌迟了一个多铎以外,对于生擒的大清将令都没有杀,比如鳌拜,比如岳乐。可是他这样的老牌汉奸,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他愿意亲王汉城和倭军头子商洽联军攻打沈阳的真实用意就是避祸。如果大清亡了,他就准备再从汉城逃往倭国。“好!”
顺治皇帝当然不可能知道范文程心里的小九九,大喜过望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范先生愿意出马,此番联兵攻打沈阳之事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