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军、第八军和第十五军红衣大炮都交给了田见秀和苏观生,现在朱聿鐭能指挥调动的只有这三个军的步兵和骑兵。所以,朱聿鐭想击破鳌拜,只能依靠野战。如果再让鳌拜寻了一个险要的地形据守,那这场战争就会陷入僵持,就需要调动更多的义勇军来投入战斗。一旦如此,那就会影响今年的秋收工作了。在真定府周围的二十里之间,大军云集,朱聿鐭的行宫设在真定的府衙之中。由朱聿鐭亲自主持的军事会议在府衙大堂上开了一个多时辰了,参会的有第六、第八和第十五军三个军的军一级别的将领。第八军的参军赵印选道:“陛下,我军兵力虽有八万多人,但是鳌拜麾下少也有六万之众,虽然北直隶河流纵横,不利于建虏中的蒙古骑兵冲杀,但是一旦交上手,尤其是在平原上交上手,我军的骑兵恐怕难以和建虏中的蒙古骑兵对阵。”
刘体纯道:“老赵,但是如今战局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如果不战,哪怕只是后撤一步,只怕全局都会糜烂啊。”
刘体纯过去是第八军的司马,和赵印选是老熟人,所以他称呼赵印选为“老赵”。刘芳亮沉吟道:“二虎说得有理,别说后撤一步,就是半步都不能撤。”
朱聿鐭问李过道:“补之,你看呢?”
李过坚定的道:“迎上去,就算咱们不能彻底的杀败鳌拜,也要让他脱一层皮下来,使他不敢正视北京城。”
朱聿鐭没有表态。赵印选试探着问朱聿鐭道:“陛下,看是否能够让驻扎在中原和山东的人马兼程北上来增援?”
朱聿鐭道:“那是远水接不了近渴。”
刘体纯道:“陛下,微臣有个办法,补之成不成。”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刘体纯提议道:“现在离咱们最近的是宇宁,让他以迅速从北京和山海关之间的抚宁、永平南下,先吃了鳌拜再说。”
刘芳亮问道:“如果山海关的建虏也南下来增援怎么办?”
刘体纯道:“明远叔,所以宇宁的行动不仅要快,还要秘密。宇宁突然南下,这是建虏决然想不到的,等咱们灭了鳌拜之后,再回头来战从山海关出来的建虏,那也是招待得起的。”
李过立刻赞成道:“陛下,微臣觉得德洁的这个办法可行。”
当然,李过这里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私心,那就是不想让西军的余部独占了攻取山海关的大功。朱聿鐭不是李过肚子里的蛔虫,他当然不可能察觉到李过的这点小九九,不过他也觉得刘体纯的办法是可行的。于是道:“既然补之也觉得德洁的办法可行,那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宇宁去将令,让他立刻全军挥师南下,在真定府境内全歼鳌拜!”
真定府是北直隶西南面的军事重镇,控太行之险,绝河北之要,西顾则太行动摇,北出则范阳震慑。北宋仁宗年间《新唐书》的编撰者之一,时称“二宋”之一的宋祁对真定府这个地方有一句评价,一直流传至今:河朔天下根本,而真定又是河朔之根本。其地河漕易通,商贾四集,屯田潴水,限隔敌骑,进战退守,绰然有馀,故常依为北面之重。后来蒙古取河北,也将真定视为军机重地,派重兵驻守。更兼真定府的城墙特别高厚,难以攻取,这是朱聿鐭将三个军的主力驻扎在真定的原因所在。朱聿鐭派使者去召李定国率军来战鳌拜的第三天,鳌拜的大军便抵达了真定以北五十里处安营扎寨。真定城立刻被战争气氛所笼罩,各城门白昼紧闭,只有南门每日开放几个时辰,也只开半边门,使柴禾担子能够进城。白天夜间,街上都有义勇军的步兵和骑兵巡逻。以本地人巡逻,细作就很难安身。连日来已经查出了几个混进城中的奸细——查清军的细作很简单,外地人,辽东口音,在本地没有亲戚,尤其是前额有剃头痕迹的人,在城中斩首,首级就挂在府衙门前。大街上、十字路口、各衙署的照壁上、寺庙门前、酒饭馆中,到处张贴着真定知府衙门的戒严告示。每到黄昏,除有官军上城之外,家家户户都有丁壮上城,彻夜梆子声敲个不停。瓮城门口站着一群真定府的义勇军兵士,随时都可以先将瓮城门关闭,然后关第二道城门。沙包就堆在瓮城门里边。一旦有警,关上城门,不仅要上腰杠,还要用沙包堵住。这样的防守,除非是用大炮,否则休想用人力将瓮城门撞开。四面城头上准备了滚木、礌石、火器、石灰罐儿等防守的东西。明军的防守第八军驻守城内,第十五军部署在北门外,第八军则驻在南门。次日,清军开始攻城。城上城下的明军拼死抵抗。明军虽然没有红衣大炮,但是有虎蹲炮。虎蹲炮的射程和威力虽然不如红衣大炮,但是明军战术灵活,逼得清军不能靠近城垣。鳌拜和岳乐在攻打了三日之后,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妙。他们两个都是久经战场的,绝对明军固守孤城,没有任何的反击,这是决然反常的。果不其然,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李定国率领第九军和第十一军,从清军的背后铺天盖地杀了过来。这个时候,真定城头上竖起了大明皇帝的黄龙大纛旗。鳌拜见了这一切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明军的包围之中。最后和岳乐一合计,决定乘着明军的合围还没有最后形成;南北两支明军不可能进行协调一致的南北夹攻;李定国军也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机会,全军集结,奋力往北冲击,拼死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