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相信李定国的能力;第二,有李定国在前方,孙可望决然不敢和吴三桂联起手来对付他。既然派李定国去了,前面又有袁宗第和张鼐,李定国还不至于临阵反水,但是继续这样拖下去,他这邵阳城却快要熬不住了。田见秀只穿了一件坎肩,摸了一把脸上的汉水道:“陛下,两军还在相持之中,短时间难以绝无胜负。”
朱聿鐭喃喃道:“不能催他,让他慢慢打,一定要打好——”忽然,朱聿鐭又问道:“宇霖去南安卫多长时日了?”
田见秀道:“上个月底去的。”
朱聿鐭道:“派个人去寻一寻,他和刘文秀到底谈得怎么样了?刘文秀是要跟孙可望一起叛乱,还是愿意跟着我军一起抗虏。”
“遵命!”
这时,周黑豆从府衙外面进来,道:“禀报陛下,有一位百姓说有紧急军情求见。”
“紧急军情?”
朱聿鐭道:“快请!”
“且慢!”
衣冠都被汗湿的易金禄对朱聿鐭道:“陛下,小心是建虏派来的刺客。”
朱聿鐭不停的扇着蒲扇道:“有你们几个在,我怕什么刺客?请他进来。”
田见秀对周黑豆道:“再领四名陛下的亲兵进来,护卫陛下的周全。”
朱聿鐭笑道:“玉峰,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
田见秀捏着胡须上的汗水断然道:“陛下,这事由不得你!”
朱聿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田见秀如此的声色俱厉,他顿了顿道:“行,听你玉峰的。”
不一会儿,周黑豆领着四名亲兵和一名戴着斗笠,光着膀子,卷着裤脚汉子进来。易金禄冲着那光脚的汉子喝道:“把你的斗笠取下来。”
那汉子取下斗笠,朱聿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那汉子,见那汉子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瘦长,肤色黝黑,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啊。”
就在朱聿鐭打量那汉子的时候,那汉子也在打量朱聿鐭:“您就是当今的万岁爷吗?”
“大胆!”
易金禄大喝一声:“跪下!”
那汉子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朱聿鐭道:“别吓着他。这位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尊姓大名是什么啊?”
那汉子忙道:“草民蒋小鱼。”
“我就是当今的大明皇帝,你是不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光着膀子?没办法,你们这宝庆府邵阳县实在是太热了。”
朱聿鐭笑容可掬的道:“你起来说话。你说你有紧急军情要向我禀报,什么军情啊?”
蒋小鱼站起身来道:“陛下,快,快准备船。”
“准备船?”
朱聿鐭不解的问道:“准备船做什么?”
易金禄看着蒋小鱼,满脸嫌弃的道:“莫不是个疯汉吧?”
蒋小鱼道:“陛下,这位大将军,草民五岁的时候就跟着祖父在澬水上打渔,草民跟着这条澬水打了三十多年的交到,这澬水楞个时候温顺得像个没嫁人的妹子,楞个时候又疯狂得像个撒泼的堂客,草民比了解自己的堂客还清楚些。 今年澬水会发大洪水,而且就在这几天。”
田见秀抬头看了看天,白丸子一般的太阳只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道:“这位大兄弟,你没有说错吧,今年澬水会发大洪水,而且就在这几天?”
蒋小鱼语气笃定的道:“决然错不不了,今天下午就来暴雨。”
田见秀轻抚着胡须道:“这位大兄弟,你可得想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当年陛下,你在他的面前胡说,那就是欺君,欺君是要诛灭九族的。另外,你说是紧急军情,谎报军情也是罪不容诛。”
蒋小鱼道:“陛下,草民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如果今天不来暴雨,请斩我头!”
易金禄断喝一声:“放肆!”
蒋小鱼吓得有一把跪在地上。朱聿鐭冲着易金禄挥了挥手,道:“不要吓唬他,让他慢慢说。”
朱聿鐭问蒋小鱼道:“你就这么看得准?”
蒋小鱼道:“回……回禀陛下,种田的人靠天收,我……不,草民们打渔的就是看天收。”
田见秀是种田的出身,心中暗道:“这话说的有理。”
朱聿鐭微微颔首道:“这样,我容你三天,三天之内下了暴雨,你就没事,如果没下,我不治你欺君之罪,只治你一个谎报军情的罪过,杀你一人,怎么样?”
蒋小鱼磕头道:“草民……草民……”易金禄看蒋小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冷笑道:“现在害怕来不及了!”
蒋小鱼道:“草民不怕,草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田见秀道:“你就说谢主隆恩吧。”
蒋小鱼道:“草民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