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军不可能结成密集型阵型发动进攻,所以就只能以散兵阵型前进。切切不要小看了这个散兵阵型,这个散兵阵型是张鼐和白致根据历次战斗的经验教训,再总结大明破虏阵——原名顺军方阵,朱聿鐭觉得顺军方阵不好听,改名为大明破虏阵——的优势特点,然后根据火铳兵的特点,专门研究设计出来,以供火铳兵在山地中作战使用。火铳手的散兵阵型就是以三名火铳兵持铳当前,以刺刀刺杀近身的敌兵,他们的身后跟着五名或者是六名火铳手,以火铳射杀远处的敌兵。高一功居中,张鼐居左,白致居右,各自统辖三百多个散兵方阵。冲到山下,来到清军营前,高一功将张鼐和白致叫来,脸上杀机凛凛的吩咐道:“先用虎蹲炮轰,开了缺口,立刻冲进去,将多尔衮各营分割开。小鼐子,以你为主,擒住多尔衮就是首功!若有逃逸——”高一功瞥了一眼白致,“我就顾不了兄弟情义,也顾不得谁是谁的老部下了!”
说罢,将手中血红的大令旗“哗”地一挥。六十门虎蹲炮立刻怒吼起来,飞弹挟着浓烟,闪着火光飞向敌阵,同时高一功不惧生死,亲自指挥一百个火铳手散兵方阵冒着激烈的炮火,抵近清军大营射击。几乎与此同时,清军营寨中三百火铳手也向明军发射。他们既无大炮,火铳手也没有经过专业的操练,哪里是明军火铳手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军三百火铳手全部横尸就地。此刻枪炮之战打得激烈,熊耳山的西峰下炮声隆隆,震得大地剧烈地撼动着,西峰下几处起火,在北风中噼啪作响,战场上浓烟黄尘直冲云天,杀声鼓声不绝于耳,甚是紧张恐怖。就在高一功、张鼐和白致对清军大营发动猛攻的时候,袁宗第和李过也各自率领麾下的人马,从两翼对夹攻清军大营。首先攻入清军大营的是袁宗第率领的第三军,马重禧双手提刀,不畏生死,左右开弓,手中的双刀舞得泼风一般,剁得清兵血肉横飞,将清军的营寨撕开了一个七八丈的大缺口。满洲镶蓝旗的固山额真屯齐是庄亲王舒尔哈齐第四子,他看见有一支明军冲进了营寨,立刻率领着麾下的人马去抵挡。马重禧意见正面来了一队建虏,激动得大喝一声:“七尺丈夫建功立业即在此刻,弟兄们,杀呀!”
清军大营中号角急鸣,马重禧和屯齐冲到了一起,立刻呈现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的白刃肉搏血战!明军的兵士虽然少,但都是久经沙场,并且操练精熟的精兵,无论是单兵格斗,还是结阵厮杀,都是进退有制。在马重禧破寨之后,李过的第六军也冲进了清军的营寨。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但被直透天际的绛紫色的滚滚浓烟所遮蔽,也显得黯然失色。李过属于典型的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在李自成时代他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但是却依旧概不了“一只虎”的本色,他一手握枪,一手提刀,率领着百名亲兵首先破寨。伊德尔,舒穆禄氏。扬古利族侄,是满洲正黄旗都统。他在山海关、潼关就和李过交过手,熟悉李过用兵以凶悍闻名。他一见了李过,立刻领着麾下的人马去抵抗,他知道,如果不将李过堵住,一旦让李过的人马全部冲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战场上的人个个血葫芦也似的,头盔、铠甲已难辨敌我,只用有辫子无辫子做分辨敌我的标志。人与人死斗,发出吼叫、哀嚎和呻吟;兵器与兵器相迸,铿锵作响,火星四射。砍落的人头犹如皮球一般被人脚踢得滚来滚去,汩汩的鲜血汪成一个一个的血潭,渐渐凝固、发紫。这场肉搏战自寅时杀到巳时,双方的兵士都毫不松懈。但是,清军终究人多,是明军的两倍有余,虽然明军已经杀入了清军营寨,但是有几处的明军已经被清军逼得倒退了出来。就在这时,战鼓声再次隆隆响起,在熊耳山的朱聿鐭寻声看去,但是一面“堵”字大旗和一面“易”字军旗,猎猎飘扬。大明新军的第七军投入战场了!在小小的熊耳山一带,明清双方投入了近二十万的兵力进行大战,无论是朱聿鐭还是多尔衮,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已经浑身上下都是红彤彤的鲜血,只有两只眼睛还睁着,看得出是一个活人的李友也身负重伤,跟着他首先杀出来的三千人马还有不到四百人,且人人带伤,但是他们依旧挥舞着手中卷刃的大刀砍杀着每一个敢向他舞刀弄枪的敌人。李友是尸山血海中的滚过来人,此刻也是双拳紧握,脸色苍白,不知是疼痛还是失血过多,他一股坐到地上,身子不停的抖动着,就在这时,他听见战场上的明军将士忽然高声呼喊:“皇上圣驾到,皇上圣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友回头望去,但见朱聿鐭的大明龙旗正在向山下移动。“扶老子起来!”
一名同样带伤的亲兵吃力的将李友扶起来,李友大叫道:“兄弟们,杀虏啊!”
石虎头和康沛宁领着藤牌亲兵护卫在朱聿鐭的左右,党守素、蔺养成和苏淦黎冲锋在前,清兵挡者无不披靡。多尔衮一看朱聿鐭冲下山来了,他也毫不含糊,亲自率领三千正白旗的兵士,迎头向朱聿鐭撞了过去!当大明龙旗和大清龙旗猛烈的撞击在一起的时候,那就看谁能扛得住了。谁的龙旗倒了,谁的军心士气立刻就会瓦解。军心士气一旦瓦解,那就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朱聿鐭一见多尔衮的龙旗,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挥:“兄弟们,跟着我,跟着我去夺多尔衮的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