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城外三支人马的主将就大致的知道了赣州城发生的事情。“这个唐王端的是厉害啊!”
陈课是童以振的副将,也是童以振的智囊,他双手背在背后,来回踱着步子道:“周万才,虽然不是大明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但好歹也顶着国舅爷的招牌,杨廷麟来了赣州好几年了,也不敢动他一下,这唐王却连着赣州的八家,给他一锅端了,厉害,真的是厉害。”
童以振道:“尽说他厉害有什么用,我现在说的是,他将这八家连锅端了,那肯定是发了大财,你想个法子,看他能不能也让咱们兄弟跟着沾点光。”
陈课道:“老童啊,你没看出来吗?人家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对你我都动了手了。”
“什么?”
童以振不明白陈课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你说他在动手收拾周万才以前就对咱们动手了?哪里动手了,咱们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陈课道:“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给咱们,还有曹志建、赵印选、胡一清他们都分了粮食,还给了一个月的军饷,是不是这样?”
“对啊,这怎么了?”
陈课道:“这还怎么了?这就是为了稳住咱们的兄弟,同时也是为了让咱们三家人马相互牵制,相互掣肘。”
“有道理。”
童以振沉吟半晌,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课道:“老童啊,你看这样成不成,明天一早,我一趟曹志建和赵印选的营中,探一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怎么看这事。”
童以振不太理解陈课的话,问道:“探他们的口风?探他们什么口风?”
陈课道:“说白了,就是探一探,他们看唐王发了这么大的财,他们眼红不眼红?”
“他们眼红怎么弄,不眼红又怎么弄?”
陈课道:“如果他们不眼红,咱们就去向唐王讨饭;如果他们眼红,咱们就去把唐王的锅给他端了!”
童以振听了陈课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城里有五千人马,想端唐王的锅恐怕是不容易吧?”
陈课胸有成竹的道:“有什么不容易的,我看容易得很。”
“说来听听。”
陈课道:“只要曹营和赵营的人马愿意动手,咱们可以先派人混进城去,然后来个里应外合,想端他唐王的锅,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童以振摸着下巴沉吟道:“那端了唐王的锅以后怎么办?”
陈课道:“端了唐王的锅以后,咱们有三条路。”
“说来听听,那三条路?”
陈课扳着指头道:“第一条路,咱们把赣州城洗劫一空,然后回广州去,无论弄了多少好东西,咱们拿一半给丁部堂,花钱买平安。”
童以振道:“唐王是当今陛下的兄弟,要是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陈课道:“正是因为有这层顾虑,所以咱们的第二条路,就是占住赣州城,将唐王图谋勾结建虏的消息报给陛下和丁部堂,看他们怎么说?”
童以振道:“我看这条路也不成,要是他们先什么也不说,等咱们回了广州在处置咱们,那咱们的这点东西可就都归了丁魁楚了——”说到这里,童以振凑近陈课道:“丁魁楚以前是做过这样的事的,这样的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陈课道:“那就只有第三条路了。”
童以振道:“我知道你的第三条路,就是占着赣州向建虏请降,是也不是啊?”
陈课微笑道:“老童,这或许是你我唯一的出路。”
童以振思索片刻道:“成,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你去会一会曹志建和赵印选他们吧。”
这时,一名兵士走进中军大帐道:“童将军、陈将军,曹营来人,请两位将军去他营中叙话。”
童以振和陈课对视一眼,陈课问道:“你确认是曹营的人吗?”
那兵士道:“回禀二位将军,来人小的认识,确实是曹营的兄弟。”
陈课问道:“他没透露一点是什么事吗?”
“哦,来人说了,是唐王到了曹营,邀请各营的将领去曹营商谈粮饷事宜。”
“你说什么?”
童以振以为自己听错了。“唐王邀请各位将军去曹营商谈粮饷事宜。”
“阴谋!这里一定有阴谋!”
陈课毫不犹豫的喊道。童以振反倒冷静了下来,问道:“赵印选和胡一清去了吗?”
“听来人说都去了,就只差二位了。”
“既然赵印选和胡一清去了,我们不去个人就显得太小人了。”
童以振对陈课道:“不论有没有阴谋,我一个人,你留在大营,但凡曹营中有什么异动,你立刻起兵。”
陈课拱手道:“谨遵将军将令。”
童以振对那兵士道:“你去回曹营兵士的话,说我随后就到。”
“遵命。”
陈课补充道:“曹营的人问起来,只说我和童将军同去。”
“遵命。”
童以振对陈课交代好了军中的事情以后,便领着十余名亲兵,骑着马往曹志建的营寨而去。童曹两军相距不远,骑马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但是童以振满怀心事,患得患失,所以虽然骑马也走得慢,他到曹营门前已经是黄昏时分,正好遇到了曹志建。童以振翻身下马,将马缰和马鞭丢给身旁的一个亲兵,笑眯眯的对曹志建道:“老曹啊,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啊?”
曹志建也笑道:“酒宴已经备好,大家伙都到了,唐王殿下也早就到了,就等你们哥两了,咦,小陈没来吗?”
“他呀?”
童以振摆手道:“别说他,别说他,昨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今天泻了一天的肚子。对了,老曹啊,你把咱们都聚到你这营里来有什么事啊?”
“不是他有事,是我有事。”
曹志建不及说话,朱聿鐭过来将话接了过去:“你们也知道,周万才那王八蛋,勾结建虏,阴谋被我识破了,如今他们八家我都关在大牢里,他们的家产自然是要充公的,我在想,既然是充公,这公怎么个充法,所以就要曹千总将大家都聚在一起,商议商议。”
“哦?”
童以振一听这话觉得稀奇,如果要是他自己将赣州八户豪富之家的家产充公了,他保证不和任何人商量:“原来是唐王殿下开恩,要赏饭给兄弟们吃啊。”
“谈不上赏,见者有份嘛。”
朱聿鐭笑道:“有好处也不能都让我一个人占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