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印选一听到朱聿鐭的话,顿时热泪盈眶,正要再次跪下,朱聿鐭将他扶住,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今天不急,你有什么难处慢慢说,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我想办法的帮你解决,实在有难度,我们一起努力解决,如何?”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末将替兄弟们多谢殿下。”
赵印选执意要给朱聿鐭下拜。赵印选起身之后,龙幺儿给他们两人上茶便退出去了。朱聿鐭道:“赵参将,你说说你的难处吧。”
赵印选刚刚呷了一口茶水,一听朱聿鐭的话,急忙放下茶杯:“粮食,现在最难的是粮食,殿下,末将的兄弟们有半个多月没有吃到粮食了。”
“不对吧,”朱聿鐭看着赵印选道:“你们没有抢劫吉安的百姓吗?抢了老百姓的口粮怎么可能没有吃到粮食呢?”
“这……这……”赵印选没有想到唐王殿下竟然会知道自己在吉安周围纵兵抢劫的事情,一时间无法辩驳,但是他马上想到,一定是万元吉在唐王这里告了自己的状。“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朱聿鐭忽然提高了桑音:“你这叫土匪!我问你,你们在吉安杀没杀人?杀没杀老百姓?”
“回禀殿下,末将只是下令抢粮,绝对没有杀害老百姓,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吗?”
“末将愿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哎——”朱聿鐭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平和了许多:“其实说来也不能怪罪你们,是万元吉不给你们调拨粮食,你们拼命的帮他征讨贼寇,抵抗建虏,可是他万元吉却不给你粮食,着实的可恶。”
赵印选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了心田,他还不急感谢,朱聿鐭接着道:“如果是我带兵,为了兄弟们都吃饱,我也会行权宜之计的。赵参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赵印选拱手道:“请殿下吩咐。”
朱聿鐭想了想问道:“你有多少兄弟?”
赵印选道:“末将麾下有三千兄弟。”
朱聿鐭道:“这样吧,多了我也没有,我先给你调拨六万斤粮食吧。”
赵印选一愣,情不自禁的问道:“真的吗?”
朱聿鐭笑道:“我是唐王,还能骗你吗?”
赵印选一把给朱聿鐭跪下:“末将替兄弟们多谢唐王殿下!”
朱聿鐭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刚才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赵印选连磕了三个响头后道:“殿下尽管吩咐,末将和麾下三千兄弟,听从殿下号令,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含糊!”
朱聿鐭义正言辞的道:“从今往后,不准抢劫老百姓,否则军法不容!”
赵印选道:“谨遵唐王殿下号令!”
“今天晚上,”朱聿鐭沉吟道:“我派人先给你运三千斤粮食到城门口,我给你打开城门,然后你的兄弟来接,如何?”
赵印选一愣:不是说好的六万斤吗?怎么只送三千斤?当然这些话他不好出口。朱聿鐭道:“赵参将,城外除了你们的三千人,还有别的几路人马,要真的都吃饱,我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所以先只给你们送三千斤,一次运多了容易引起其他的察觉,这三千斤吃完了,我我再给你送,你们是云南兵,吃饱了才不想家嘛,六万斤,只会多,不会少,你放心。”
赵印选道:“还是唐王殿下思虑的周祥。殿下,末将再多问一句,今天晚上什么时候来运?”
朱聿鐭笑道:“寅时吧,寅时的时候估计其他人都睡得很香了。”
赵印选走了以后苏观生和杨廷麟从后堂出来。杨廷麟愤愤不平的道:“殿下,这城外的几支援军之中,就数这云南兵军纪最坏,因为他们不是本地人,没有顾忌,胡作非为,什么事都敢做。您为什么给他们粮食?他们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他说他的不想没有杀害老百姓,殿下您信吗?苏大人,你信不信?”
此时此刻的苏观生对朱聿鐭已经是五体投地了,他听了杨廷麟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殿下自有主张。”
朱聿鐭笑问道:“杨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
杨廷麟问道:“殿下,下官如何不厚道?”
朱聿鐭道:“赵参将可是没有说你一句坏话哦,他没有说你坏话就是在维护你,周万才可比他们要坏多了,他可是要我杀了你哦。”
杨廷麟道:“殿下,小小一个杨廷麟算的什么?可是他们不能抢掠杀害百姓!”
朱聿鐭无奈的笑了笑,因为杨廷麟的话语属于典型的书呆子,和书呆子争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其实杨廷麟当初招募义军就是一件只有书呆子才会去做,才敢去做的事情,就算永宁王不举报他,别人也会去举报他的。这也或许正是杨廷麟在赣州经营数月一直无法整合各路援军,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抗清力量的原因所在吧。苏观生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殿下,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朱聿鐭道:“你将消息放出去,就说赵印选私见唐王殿下,唐王殿下给他送去了六万斤粮食。”
杨廷麟和苏观生一听这话都傻眼了,刚才他们两个听得清清楚楚,为了不让别的人马知道唐王给云南兵送去了粮食,还要赵印选他们半夜来拖,如今怎么又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呢?一头雾水,不知所以。杨廷麟道:“殿下这是何意啊?您……您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苏观生一听“出尔反尔”四个字都傻了:这杨廷麟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当着唐王的面如此说话!朱聿鐭并不和杨廷麟一般见识,道:“杨大人啊,我原本是想等赣州的豪富找苏大人说理,质问苏大人拿了钱粮为什么不干活不杀你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再按人头收费,一家一家好好的勒索他们一把的,所以当初我说苏先生或许有几天的牢狱之灾,但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们拿了他们的银子,拿了他们的粮食,不给他们办事,他们会不会勾结城外的人马,里应外合,杀进城来,取了你的性命呢?”
苏观生和杨廷麟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后脖子发凉,仿佛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朱聿鐭道:“所以我就临时改变的办法,于其等着他们收买城外的军马,还不如老子先下手为强,花他们的钱粮买把刀来收拾他们,这些守财奴,有钱有粮不拿出来劳军,难道是准备送给建虏当见面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