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麟约定晚上摆宴给朱聿鐭接风以后便离去了,农开蒙笑眯眯的问朱聿鐭道:“殿下,您这是什么计策啊?听您的口气,好像这赣州的豪富之家会自己将粮食送上门一般,能说给咱们听听吗?”
“咱们?”
朱聿鐭看了看易金禄和龙幺儿,问道:“你们也想知道吗?”
易金禄和龙幺儿一起犹如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朱聿鐭呷了一口茶水,道:“想找这些豪富借粮食,那是与虎谋皮,他们肯定是不会借的,所以我也不准备找他们借。”
龙幺儿问道:“殿下,您说借又借不到,抢又不文明,那怎么弄粮食?”
朱聿鐭笑道:“那就让他们向我行贿啊。”
“行贿?”
所有的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苏观生摇头道:“殿下,请恕在下直言,您借都借不到,他们怎么会向您行贿呢?再说了,他们又能向您行贿多少呢?城内城外,这么许多的难民兵士,他们行贿得那点粮食金银,恐怕是杯水车薪啊。”
“嘿嘿,”朱聿鐭笑道:“苏先生你想想,我是什么人?”
“您是唐王。”
“最重要的是我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朱聿鐭的话让苏观生越来越不信了:“恕我直言,恐怕……”“另外,我为什么要杨大人对外宣传贪酒、好色、爱钱,并且还带了五千精锐的平虏侯麾下的大军入城呢?”
“吓唬他们呗。”
龙幺儿插嘴。“对,幺儿说得对,就是吓唬他们,”朱聿鐭胸有成竹的笑道:“我让杨大人向他们借粮食,而且是狮子大开口,就是造成一种局势,让他们误以为杨大人是仗着我的五千人马才敢对他们狮子大开口的。这叫对他们关上了一扇门。当然,当我对他们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我会向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既然杨大人是仗着我的威风才对他们狮子大开口,那他们只要收买了我不就万事大吉了吗?看看我,又贪酒、又好色、还爱钱,他们想保住家业,那最好的办法,也是最便宜的办法,就是向我行贿。这就是我对他们开的窗。”
苏观生不得不佩服朱聿鐭,从逃离福州,到逼降石虎头,这位唐王给他一种诸葛复生的感觉。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应当忠实于这位唐王,道:“殿下,您的计谋确实高妙,但有两件事不知该如何处理。”
朱聿鐭笑问道:“你是想说,我哪里来的五千人马吗?”
“对,这只是其一。”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如果这些豪富和永宁王有往来如何是好?”
苏观生道:”如果殿下这么一弄,只怕这些豪富都会倒向永宁王啊。”
朱聿鐭道沉吟:“苏先生,你说的五千人马,我有办法。”
易金禄凑近问道:“殿下,什么办法?”
朱聿鐭道:“很简单,咱们这儿有二百人,让仁龙带一百人回去,施琅哪里还有三百多人,你哥还有一百人左右,这样的话,就有五六百人了,再加上你们的父老乡亲,合起来就有千把人了,这些人马,每天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城,到了晚上就偷偷的出城,让满城的百姓,尤其是这些豪富人家都看见,每天不停的有郑芝龙的大军进城,进个五六天,不就有五千了?”
龙幺儿暗自沉吟:“这果然是个好办法。”
苏观生道:“殿下,您这是《三国志》中董卓用的计策啊。”
董卓这人在历史上名声太臭了,苏观生这是在提醒朱聿鐭,不要真的成了董卓。朱聿鐭道:“管他谁的计策,只要咱们用的合适就成。”
苏观生道:“如果这些豪富真的和永宁王有往来,如何是好?”
朱聿鐭冷冷一笑:“只要被我盯上了,他们和谁有往来都没用!”
“此话怎讲?”
朱聿鐭道:“说到这里,有件事我真想麻烦先生。”
苏观生一愣:“有事麻烦在下?请殿下名言。”
朱聿鐭眨了一只眼睛,笑道:“我想请先生当一回贪官。”
“当贪官?”
明朝之所以灭亡正是由于无官不贪,所以隆武帝才颁布了“小贪必杖,大贪必杀”的圣旨。苏观生也不是没有接受过下级的孝敬,只不过当时他觉得大明没有希望了,同时他不贪又不行,他不贪的话,他就做不了官。但是现在,他看见唐王如此的英明神武,足智多谋,他恨不得将过去的斑斑劣迹全部抹掉。忽然,苏观生一把跪在朱聿鐭的面前道:“下官以前确实做过贪官,但是自从陛下御极以来,下官可没有贪墨过一个铜板啊!”
龙幺儿看到这一幕“噗呲”一笑,除了苏观生,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她赶忙尴尬的低下头去。朱聿鐭将苏观生搀扶起来道:“苏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啊,等这些豪富来行贿的时候,你去接待,你去贪污,多要粮食,少要金银,粮食可以吃,金银不能吃,但也要一点,以便充做军饷。朱聿鐭冷冷咬着牙道:“等你这边吃得差不多了,我就以行贿受贿的罪名,将所有的豪富,当然,先生要蹲几天大牢,全部抓了,就算他们和永宁王有手续又怎么样?证据确凿,我就不信永宁王敢明目张胆的给他们当保护伞?到了这一步,我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再狠狠的敲他们一笔,让他们拿粮食,拿金银来赎人。不过先生大可放心,我决然不会动先生一根毫毛,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罢了。再说直白一点,先生这是奉旨贪污,奉我的令旨。”
朱聿鐭话音刚落,农开蒙和易金禄还听得一知半解的时候龙幺儿赞叹道:“殿下高明,您这是要将这赣州的豪富一网打尽啊!”
朱聿鐭笑道:“只把他们的钱粮一网打尽,不打他们的人。”
苏观生听到这里,对朱聿鐭的全盘计划已然是明了于胸,道:“下官谨遵唐王殿下令旨,一定做一名合格的贪官。”
“好!”
朱聿鐭轻轻的握着苏观生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赣州城的百姓有没有吃的,城外的援军有没有军粮军饷,赣州城守不守得住,就看先生的贪官当得像不像了,就看先生贪污纳贿得多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