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匆匆过,不觉七月时节。月来石行舒再与牟沧寒拼斗三次,牟沧寒仍无利而返。郭一鸣则像突然失了踪,整月不见人影。双方仍是对峙状态,扶桑人攻不上高崖,高崖上的人也无力反扑。而石莲舟的兵马在这个多月里对扶桑人却势如破竹,以席卷之势将扶桑人逼得向沿海溃退。原来鸠山藤在竹石镇布置数万人马,不只为了对付地方势力,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住沿海这条退路。对石莲舟的大捷高崖上之人亦有耳闻,加强布置防止扶桑人反扑。鸠山藤则一面对高崖对峙,一面安排船只处置后退的大军。这日崖前的扶桑人突然增加数倍,在牟沧寒的引领下向崖上发起猛攻。牟沧寒看到溃退大军憣然醒悟,石行舒数月来拖着他拼斗,竟是为阻止他随大军去进攻。扶桑人如潮水不计死伤只往崖上涌上,游海沙调集了几乎所有兵力上万人亦难以阻挡,只好按计划退向大山腹地。扶桑人怒啸而追,誓将山中人屠杀殆尽以报他们溃败之仇,堪称垂死一击。游海沙指挥众人边斗边退,但扶桑人如潮水不知人数多少,伤亡惨重。老百姓悉数的往后山狂奔,舍掉在山中建立的一切。他们这边撤退扶桑人就像追逐的浪潮汹涌而至,似欲席卷整座十万大山。依赖天险伤敌不少,但人数太过悬殊,经过数日殊死搏斗,终于天险尽失,退到一条大河边。大河对面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旦让“潮水”必无幸免。为了保护那边的老百姓,众人就决定不再退。游海沙、觉性等振臂大呼:“鸠山千夫这个狗贼,就是千夫所指的意思,蹦跶不了多久,各位兄弟,给咱们杀呀。”
杀声中众人纷纷面向潮水似的扶桑人殊死搏斗。乔衍亦大叫:“弟兄们,这是我们的土地,绝不能让豺狼涉足。为了把豺狼赶出去,冲呀。”
以数千人对付对方七八万人,都抱着必死决心。石行舒为了纵横来去救人杀敌,将牟沧寒交给青虚子与赫连江对付。两人对付牟沧寒虽大处下风但勉强可以周旋,让石行舒腾出手来,在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也正是因些,他们这边人才稍稍可支撑。但对方九级好手太多,石行舒亦难面面顾及,他们这边的人频频倒下,人数越来越少,堪称壮烈之极。长庆在乱军中时刻关注路宛宛身影,见她丝毫不顾自己性命狂冲猛打,多次舍身相救,但也因此血透衣衫,身上所中之伤无数。燕青风一面指挥帮徒用五人阵抗敌一面时刻关注陆晓叶,亦像长庆对路宛宛一样拼命舍身相救,终于有一次倒在敌军刀下再也起不来了。陆晓叶就是再笨也已知道他的心意,看到他永远也不能站起了,欲哭无泪过去抱着他,终于在不经意间,低头泪水如潮。或者她这一刻也终于知道什么是情为何物。或者她这一刻有点后悔,为什么对他那些异样的目光总是让自己变成将脑袋埋在沙子中的驼鸟装作看不见。为什么不在曾经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乔衍对燕青风的死亦是伤心之极,他永远不会忘记是他带他到海沙岛教给他写字刀,让他日后有机会练成自己的刀法。但大敌当前,只能把眼泪噙在眼里。他这时的“书法”已较为熟习,可随意在周身前后左右写字,洁玉刀开始发挥作用,也不再甘于对付一两个九级好手,持刀纵横来去,让洁玉刀如砍瓜切菜,倒在他刀下的敌人不计其数。他与石行舒成了场中最亮眼的两颗星星,连青虚子对他的表现亦暗暗惊异,这小子不但棋下得好,而且刀也使得好,更是勇猛无比。只可惜他的内力仍不能最大限度的使出来不能杀更多的敌人,石行舒对此也无能为力。星河心法实是石莲舟为救女儿而不得不想的一门独创的奇门武功,以石行舒身上脉络对应耿耿星河,用星河之气驱除她身上的先天疾病。他当年见女儿生还无望,就以女儿的身子为试验场,试验出这套武功,石行舒疾病既愈,也是这套心法的最大受益者。但她只知这个心法可以治乔衍当日昏迷之病,却未必可以让他用得出心法之力,因为乔衍没有她曾经那段经历。或者只有她父亲才知道让心法真正成为武功的方法。厮杀惨烈之极,不停有人倒下。他们这边除了乔衍与石行舒,很快接近强弩之末,青虚子与赫连江已被牟沧寒的长剑罩住,稍不留神就可能血溅五步,妙音神尼斗多名九级武士血染征袍,海砂多位堂主包括燕青风柳敬亭都已倒下,人数不及三份之一。石行舒也是目中噙泪,为了这些伤亡的兄弟姐妹,也是为了这些未倒下也即将倒下的兄弟姐妹。激斗之中,咔嚓一响,赫连江的长剑断为两截,身影为牟沧寒的掌风扫中,如风扫落叶飘出数丈喷出一口鲜血。青虚子一声怒叫,想仗剑进击却像听不到自己声音,原来他这时胸口如堵,真气像在胸口凝结,力气已提不赶来,眼冒金星,一时失语。牟沧寒长剑呼啸,青虚子眼看变为两截,陡然听到声大叫:“牟沧寒,剑下留人。”
叫声如虎啸龙吟,一下子盖过场中所有声音,都好像在众人耳中说话。石行舒大喜,她父亲来了。牟沧寒刹那惊呆,这个别了十余年的声音又再度在他耳中响起,十余年来,几乎每一刻都想着这个声音,与这个声音相关的形象,现而今这个熟悉的声音又在他耳中响起。他这一剑如流水浮云轻洒之极,正以畅快无碍的态势欲将青虚子劈为两半,但是世上却有一个声音可以阻挡他,就是这个声音,让他将不可能收回的剑收了回来。打斗微缓缓,石莲舟好像刹那出现在牟沧寒眼前。在人群中闪电一阵来去解了多处危困,意味深长的盯了乔衍一眼。突然间目中精光一闪,闪到乔衍旁边,乔衍这时就像一个血人,浑身沾满扶桑人的鲜血。刚才听到声音只是一缓,但知道扶桑人杀之不尽,他们这边有太多的人处在危险中,仍是不停懈的厮杀。洁玉刀也成了一把红刀。身边扶桑人如潮,普通人根本难以闯进阵去,但随着石莲舟的闯入,武士刹那倒下一大片,好像倒地以迎接石莲舟进入。乔衍身上压力顿松,却见眼前人影一花,突然头上脚下被倒吊赶来,百会穴顶大地,听石莲舟大喝,气聚百会贯通涌泉。乔衍不敢稍有停顿,停顿一会就是对来者不敬,急忙将流经百会穴的真气由身体意念到脚下的涌泉穴。突然感到涌泉穴中真气大涨,像有一股甚为强烈的气体在其中喷薄而出。而这个气体只像气体之源,像有感染力一样身体其它各处也刹那真气大涨,整个身体都像在往外冒气。突然间又感气流由肩胛向两只手臂灌出,这两只一直都没有感受到气流的手臂顿与体内之气接通,体内之气已可源源不绝的往两臂上输出气力。整个人的精力顿时像涨数倍,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