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公子十分意外,张万山这个西北狼对待楚辞的态度,似乎不仅仅是客气,而是恭敬,这人到底是谁呢?心中有疑惑,却也不得多问。他留在府中住了下来,楚辞有的时候,不怎么想理人,这事张北川已经习惯了,倒是他与西城公子年岁差不多,两个人话也多,就是吧,各执己见,这张北川认为剑比姑娘好,西城公子则是觉得姑娘更胜一筹。两个人争执不下,便是跑来找楚辞评评理,看看到底是姑娘更好,还是剑更好。楚辞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冷淡的说道:“我都要。”
这一句话,他们两个人感觉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便又是理论了起来,“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话,楚辞便是起身去了操练场,果然,回来了两千人,有五百人被拒之城外,因为楚辞说过,最后回来的五百人,已经不用留下来了,所以,张万山压根没放任他们入城,还有几百人中途受不了这般苦难,便是自行离开,回来的两千人,楚辞扫视了一眼,大多数都十分的疲惫。楚辞站在那里,张万山府邸的一个老奴走了过来,将一份文书呈给了楚辞,“这上面的人,让他们离开吧。”
老奴点了点头,西城公子跟张北川没一会也跑了过来,在旁边看热闹。宋稚则是始终陪在楚辞的身旁。“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老奴在人群当中抓出来了二百余人,他们神色有些不解,说道:“为什么,我们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一趟,也完成任务了,便是说要我们离开,你们这不是在耍人吗!”
他们有些不服气。“我说过,这一路上,不能有任何的停歇,你们有人骑马,有人住店,有人窝在山林当中休息,还有的压根没走,出了城躲起来,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在这里,不需要这些投机取巧的把式。”
楚辞声音平淡,听到这话,他们顿时脸色一变,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动,都在监控当中,顿时有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也有人愤愤不平,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痛骂不停。“这些人,带出来。”
楚辞又指了指文书上的一行字,老奴马上照做,这一次,足足有四百人,被从队伍当中拽了出来,他们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他们自己清楚,自己都做过什么事情,也清楚,楚辞说过什么,“我说过,谁若是没了吃的,便是从百姓手中抢夺,行那奸淫掳掠之事,该如何。”
“战争当中,难免会波及百姓,也许会误伤,会误杀,会冲撞了,可你们得知道,这天下的根基是什么,这铠甲,粮草,兵刃,是谁打的,是谁出的。”
楚辞声音平淡,他站在那里,目光冷淡,“若是那些百姓不讲道理,肆意刁蛮,喊骂砸打,你杀,也杀的有理。”
“这世间的破烂事不少,那些庙堂当中的官员,无论是大官小官,又或是那些江湖当中的俗人,那个没做过,抢女人暖被窝的事情,不说秦淮,八国尚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又或者说抢了谁家的民女,事后砸下些银子,当做补偿,那等龌龊的事情,也有不少。”
“杀人无数的魔头也有,这天下乌烟瘴气的事情,何其之多,算的了什么。”
楚辞笑了笑,听到他这么说,那被抓出来的四百余人顿时松了口气。原本脑袋都已经别走了裤腰带上了,可是现在倒是缓和了不少,想来是法不责众,若是几个人行这件事情的话,尚可有杀的可能,他们这四百人,楚辞总不至于全都杀了吧。“但,庙堂是庙堂,江湖是江湖。”
“在这里,你们是兵,是卒,不是庙堂的衙役县爷,不是豪绅地主,也不是江湖上的贼人,侠士。”
“兵卒,有兵卒的规矩。”
“这是死令!”
他曾亲手杀过四万人,那四万人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因为,抢了那百姓的粮食,又砸有打,肆意泯灭,毁坏粮田,杀了犁地的牛,宰了饲养的鸡羊猪,那一战,那四万人,灭了西楚二十万大军,伤亡不过五百,入城后,后备的粮草在后方,尚未运达,他们便是在城池当中,占了百姓的房子,抢了百姓的食物,四万人,他亲手杀的。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被他斩首示众,四万将士,四万颗头颅,在地上,滚着。但,规矩,就是规矩,军令如山!别人的军队怎样,楚辞不管,但是从他手中出来的军队,若行此事,当斩首之中,以儆效尤!“杀!”
楚辞一令下,他们脸色苍白的想要反抗,可是那老奴虽然其貌不扬,却也是个三品的宗师,凭借他们四百人,又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四百多颗人头落地,在地上滚着,楚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四百人,杀绝。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西城公子拿出了一张万两的银票撕开两半,揉成团塞住了鼻子,张北川在旁边心中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人是真不把钱当钱。此时此刻,也仅仅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余人。楚辞看着他们说道:“原地修整一夜,明晚,再次启程,上苍山。”
说完楚辞转身离开,那些刚刚回来筋疲力竭的兵卒顿时在心中哀嚎不断。也有人比较淡然,他们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这个打算。“这样是不是太过苛刻,有些难为他们了。”
张北川感觉这一趟下来,恐怕能够留下的人,最多只有几百个吧,甚至连一千人都不到,“难为他们吗?”
楚辞神色淡漠,十一岁那年,他随军行了十四天,从来没有停下休息过,双脚磨破了血与土混在了一起,是在走不动了,便是跪着走双腿也废了,便是爬,也要爬过去。因为,他们得活着。饿了便是吃土,啃树皮,要草根,就那样走了十四天的时间。那时候,他还只有十一岁。若是吃不得这般苦,何必来呢,这里不是养尊处优的地方,回到了府邸当中,张万山则是满脸的笑容,“看来,我还是仁慈的多了,哈哈,我那支军队,也派出去,去上苍山吧,规矩就跟楚公子的一样。”
张万山觉得自己以前的训练对比楚辞的强度,简直差的太远了。“对他们没用,让他们负重吧。”
说完,张万山连连点头,也对,毕竟这支军队已经是训练了好几年的时间,寻常行路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们刚刚回来,仅仅只是修整一夜,就离开,恐怕他们很难走的下去吧。”
“他们是一个整体,是一支军队,单兵作战,没有几个能够回来的,所以,我没要求最后回来的多少人便是被淘汰。”
张万山若有所思,没错行军打仗,不是单兵作战,更重要的是配合。“多谢公子指点迷津。”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没有关系了,你们张家随意吧。”
说完,楚辞便是回到房间当中,继续修炼,丹田沉气入海,他现在虽然是七品宗师,可同品之下,无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六品宗师,也一样能斩,毕竟他曾经站在山巅之上,宗师境界,他只需要内气到了便是。几日后,宋稚来到房间,柔声的说道:“公子,灵徽宗的弟子们来了。”
“张万山已经安顿好了他们的住处。”
“要去见见吗?”
楚辞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
他对于灵徽宗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与他有过深的羁绊,反而对他们不好,也只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在房间内修炼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西北的局势暗流涌动,变幻莫测,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环绕在整个樊南城,“要来了。”
楚辞抬起头,他不确定这件事情当中,有没有王权朝的影子,可是,按照他对王权朝的了解,他恐怕会插手这件事情。这半个月的时间,望月楼曾传书一封,西城公子去取的,毕竟他本就是放荡浪子,入花楼也不会让人多想些什么。信中的内容,他自然是不敢看,递到了楚辞的手中。一小部分是现在西北的局势,三十多个豪绅,十二城的城主,还有富商,宗门,几十个,更有一个薛王府,他们密谋在一起,要对张万山的樊南城动手,也有人在观望,对于西北的局势,楚辞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关注的是京城的局势,卓不凡出京没有多久,便是遭到了三位圣人的联手围剿追杀,他倒也是潇洒,一路奔走,活的挺自在的。卓不凡这个人,仇家满天下,主要是早年的时候,留下来的仇家太多,而且没有一个实力简单的。再就是这些短时间,正是赴京赶考的时候,有不少书生死在了剑阁的路途当中。青城倒是安稳。此外,那一支十万大军,也已经如数进入到西楚,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