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鸿达依旧缩在角落里,看着肇厂长都认了输,就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等着和肇厂长喝完,李铭昭就从唐秀文手里又接过一杯酒,走向了另外一桌。这一桌的头儿是柏溪,还不等李铭昭走过去,柏溪就自己巴巴的走了过去,把好话说了一箩筐。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的或许还当这两个人之间半点纠纷都没有,就是一对没有隔阂的好朋友。看着他的样子,钱鸿达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鄙夷。但他也明白,柏溪将自己的身段放的那么低,完全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厂子。好不容易喝完了酒,两桌人沉默的走出招待所,再次看到排列在招待所门口的整整齐齐的吉普车车队,钱鸿达不免有些感慨。原本他们的计划里,他们是浩浩荡荡的来,再浩浩荡荡的离开。虽说现在的确能做到浩浩荡荡,但怎么看怎么觉得脸上疼。或许今天来参加李铭昭满月宴的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们的不自量力吧。偏生他们自己还自命不凡,觉得能在李铭昭的手里讨到吃的。肇厂长看着那整齐的车队脸上也是有些热,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自己的车走了过去。就在这时,车里等候多时的司机却是不知道肇厂长等人的尴尬,按照之前设计好的,齐刷刷走下了车,帮着厂长们打开了车门。那模样,像是在恭迎胜利者。殊不知,他们已经输的惨不忍睹了。钱鸿达和孙俊上了同一辆车,刚一上车,孙俊就没好气的怼了车上的小贾一句:“下车干嘛,丢不丢人啊!”
这话把小贾说的一阵委屈,毕竟当时是孙俊说的要他下车帮忙开门的,为了能整齐下车开门,他们甚至还排练了好几遍。钱鸿达当然也知道小贾委屈,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帮着小贾说话,毕竟他要是说话,那就是火上浇油,容易引火上身的。小贾委委屈屈的发动了车子,看着前头开出去的车,道:“厂长,我们还跟着车队走吗?”
看着孙俊的样子,小贾也猜到了刚刚在里面,孙俊他们可能没落到什么好处,便犹豫起来要不要按照说好的跟车队一起离开了。“一起吧。”
孙俊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跟司机发脾气,头疼的靠在车后座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总要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们的计划是做了废,但之后的路还是要规划一下的,至少不能让厂子毁在自己手里。要是按照之前的,李铭昭承包他们厂子也还好,但看着李铭昭现在的样子,怕是早就没了承包机械厂的心思。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开到了他们来时汇合的地点,看上去声势浩大,实际上整齐的车队早已七零八落。钱鸿达也多留了个心眼,让那些司机不用和来时一样整齐停车,随意一点就好。要是再让厂长们看到整齐的样子,怕是心里会更难受吧。车里的司机也都不是傻子,刚刚看着自己厂长的勉强,多少能猜到自家厂长刚刚经历了什么,都是把车停的零零碎碎,歪歪扭扭。当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时,一个没防备,被里面的烟气呛了个正着。只见屋里的厂长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支烟,满脸阴郁的抽着烟,也不说话。要说之前因为钱鸿达的性格,很多厂长都喜欢跟他开玩笑,说他以后就是孙俊的继承人,日后机械厂肯定是他的。这些玩笑话,孙俊也是默认了的,所以大家说起来也没什么负担。但今天没有人想跟他开玩笑,甚至他走进来之后都没有人朝他看一眼,好像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肇厂长。”
靠着窗边站着的一个厂长转过了身,随手将烟蒂扔到了地上,道:“这次的事情是你发起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肇厂长总进来开始,就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抽烟,心里算计着应该怎么自保。之前想好的退路,在李铭昭有了星辰商场的时候就已经行不通了。现在就是他们大降价去生产和李铭昭一样的产品,赚取微薄的利润自保。但这条路也未必能成功,毕竟这要建立在他们和李铭昭的产品之间有绝对的价格差。这个价格差还不能小了,要不然他们也没活路。“老肇,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这一声催促让肇厂长回过了神,一抬头,就发现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能给出个差不多的方案。但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那个……”他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道:“其实现在的状况,我们之前不是也想过了吗。既然李铭昭不同意给我们让利,那我们就不跟他合作了,自己单干啊。”
肇厂长说的认真,但谁都知道,这话有多么的空。自己单干,谈何容易。另一个厂长站起了身,严肃的问道:“那要是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是没有人能给他解答的,在一开始,答案十分简单,但现在李铭昭几招发出来,他们彻底没了解。沉默了片刻,肇厂长道:“那你想怎么卖办?”
没有人敢出声。半晌,有人轻声颤巍巍的建议道:“要不我们去和李铭昭商量商量,好生给他赔个不是?”
这个建议让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我们倒是能去讲和,但是按照李铭昭的那个性子,会不会向我们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啊?本来他给我们的利润就少,要是再少的话还不如不合作了。”
“而且我觉得李铭昭也不可能同意和我们谈和。”
“我觉得我们要是去谈和,别人要是知道了,我们的面子都没地方放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听得孙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是知道的,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很多人都想要和李铭昭谈和。可想要谈和,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