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悟(1 / 1)

邪神乌贼腹部中刀,喷射出大股大股的墨汁,洁净的禅房很快被染成墨黑色。  巨大的嘶吼声响彻天地之间,来自远古荒蛮时代的魔兽咆哮让人心惊胆寒。  江流儿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在气场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他横刀向前,面对黑山般的巨型乌贼,怒声咆哮:  “来啊,来杀我啊!”

乌贼动作一滞,仿佛被这凡人气魄震慑,低垂着脑袋,尾部蓄积能量,绿白相间的光源从柔软的尾部一点点向上攀援,最后来到乌贼喉管。  “呼!”

尖锐的呼啸声快要震破江流儿耳膜,如同道人吞吐纳息,一颗巨型光球从乌贼口中飞射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江流儿砸去。  春申法师哂笑:“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想顽抗!”

江流儿正欲举刀格挡,一股巨大的蛮力袭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双刀飞出去五六步远。  袖管渗出点点血迹。  他艰难的爬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如同一只受伤的公鸡,脚下踉跄,兀自昂起胸膛,拍打翅膀:  “来啊,你这怪物,来杀我啊!”

久垣结衣捡起地上的雁翎刀,想要递给江流儿,刚走出两步,春申法师挥舞纸扇,将少女打飞出去。  “你既然知道了不知火的秘密,即便古神不杀你,老衲也不会放过你!”

江流儿没去搭理  八仙山火炮响彻不停,距离江流儿越来越近。  连绵不绝的山火在黑夜中熊熊燃烧,江户近郊的房屋被齐军点燃,人口繁密的集市化为一片火海。  江流儿立于血与火中:  “春申老贼,听见没有?大齐军队正在攻打江户城,德川家光跑不了了,你也逃不走,不知火山妖僧的末日,到了!”

江流儿溅满乌贼墨汁,双眼通红,挥舞雁翎刀一边劈砍乌贼,一边怒骂:  “你们都要下地狱!”

乌贼陷入暴怒状态,触须漫天狂舞,如钢鞭般打向江流儿。  江流儿左腾右闪,然而那触须却如藤蔓四处缠绕,野蛮生长,无处躲闪。  很快,江流儿就被怪物抓住,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得。  “不自量力的混蛋,区区凡人,也敢与古神为敌?古神是杀不死的,你这白痴,哈哈哈!”

春申法师喉咙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哂笑。  下一刻,他双脚腾空,身体升高至半空,来到江流儿对面,像风筝一般悬停半空。  老和尚伸出枯树老手,伸向俊秀的脸庞。  清白之身怎能忍受这种咸猪手行为!  江流儿拼命挣扎着,想要躲开老贼玷污。  老和尚洋洋得意:  “不世出的好苗子,这样杀了未免可惜,不如为我所用!等老衲吸食掉你的魂魄,功力大涨,也能早日飞升!”

说罢,春申将手中纸扇伸向江流儿面门,口中念动咒语,随着咒语声音越来越大,一道金色的光芒缓缓从江流儿身体流出。  “住手!你这秃驴!等会儿老子非要把你喂老虎!”

江流儿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自己,仿佛灵魂就要被这妖僧吸走。  “被吃的人,恰恰是你!”

春申法师大声狂笑,不顾江流儿挣扎,继续吸食魂灵,忽而苍老忽而年轻的脸上露出满足笑容。  “这是师傅传给我的不二心法,吸食魂灵,可以维系永生,通常是用年轻女子做药引子,不过你天赋异禀,是更好的材料!”

江流儿呼吸急促,意识渐渐模糊,挣扎着骂道:  “贼秃,明年今日,便是你死期。”

喊声越来越小。  直到坠入沉睡。  “这样吸食,太慢了!”

春申一把扯开江流儿铠甲,手指化作利爪,撕开江流儿胸膛,掏出他的心肝来吃。  一声嘹亮的虎啸在头顶响起。  春申饶是有通神法力,猝不及防,被猛虎拍打脑门,如同沙包般飞了出去,全身筋骨全部破碎!  见江流儿还被乌贼缠住,猛虎又吼一声,咬住乌贼脑门,使劲翻滚。  ~~~  视野所及,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吴霄李自成等人已然不见踪影,周围景象和刚才完全不同,连江流儿所在的禅房也消失在一片虚无中。  “我是谁,我在哪里?”

片刻之间,一切归于湮灭。  刚才那个救自己的倭国少女也已消失不见。  江流儿望向黑黢黢的四周,四周皆为黑暗。  “春申老贼,出来受死!”

不知何时,江流儿手中握持的雁翎刀,已经消失不见。  黑雾笼罩天地之间,江流儿走在混沌之中。  不知在黑雾中转了多久,也不觉口中饥渴,抬头望向前方一抹亮光。  江流儿心中诧异,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循着亮光向前走,天色越来越亮,但见青松屈曲,翠柏阴森。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眼前出现座道观,门悬敕额金书,户列灵符玉篆。  虚皇坛畔,依稀垂柳名花;炼药炉边,掩映苍松老桧。左壁厢天丁力士,参随着太乙真君;右势下玉女金童,簇捧定紫微大帝。披发仗剑,北方真武踏龟蛇;靸履顶冠,南极老人伏龙虎。前排二十八宿星君,后列三十二帝天子。  当下从道观中走出住持真人,身后跟着一群道童侍从,望见江流儿赶来,连忙上前迎候。  一行道人将江流儿迎至太阴殿上,设茶让座,江流儿诧异道:“我在何处?你们是谁?为何带我来这里?此间有个妖僧,他追来没有?”

江流儿大声道:  “倭国妖孽横行,恳请天师现身,斩妖除魔!”

还要再说话,却听主持接着道:  “祖师新近成仙,虽在山顶,其实道行非常,能驾雾兴云,踪迹不定,贫道亦难得见,怎生教人请得下来!”

说罢,将江流儿送到后山,指与路径,吩咐道:  “天师大约就在山上,你若心诚,或能见到。”

江流儿抬头看那山峰,直侵霄汉,果然好座大山,正是:  根盘地角,顶接天心。远观磨断乱云痕,近看平吞明月魄。  左壁为掩,右壁为映。出的是云,纳的是雾。锥尖象小,崎峻似峭,悬空似险,削儠如平。  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瀑布斜飞,藤萝倒挂。  虎啸时风生谷口,猿啼时月坠山腰。恰似青黛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将军要救万民,休生退悔之心,只顾志诚上去。”

江流儿别了主持,口诵天尊宝号,纵步上山来。  盘坡转径,揽葛攀藤。约莫走过了数个山头,二三十里路,看看脚酸腿软,心中焦虑,也不知吴霄李自成等人是死是活,最担心的还是母老虎松下。  忽然毒气直冲将来。江流儿定睛看时,山边竹藤里簌簌地响,抢出一条吊桶大小、雪花也似蛇来。  江流儿见了,又吃一惊,正要去拔刀,却发现身边什么也没有。  望后便倒在盘砣石边。微闪开眼来看那蛇时,但见:  昂首惊飙起,掣目电光生。动荡则折峡倒冈,呼吸则吹云吐雾。鳞甲乱分千片玉,尾梢斜卷一堆银。  那条大蛇径抢到盘砣石边,朝着江流儿盘做一堆,两只眼迸出金光,张开巨口,吐出舌头,喷那毒气在人脸上。惊得江流儿三魂荡荡,七魄悠悠。  那蛇看了江流儿一回,望山下一溜,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流儿惊魂甫定,整顿身上衣服巾帻,长长出了口气,继续往山上走。  来到一处山腰平地,但见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背后隐隐地笛声吹响,渐渐近来。定睛看时,只见个道人骑着仙鹤,横吹着管铁笛,翩翩而来。  有诗为证:  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  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只见那个道人,笑吟吟地骑着仙鹤,横吹着那管铁笛,飘过山来。  江流儿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那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太上皇本尊。  “陛下从那里来?”

太上皇不睬,只顾吹笛。  江流儿连问数声,太上皇呵呵大笑:“你来此间,莫非要见天师么?”

江流儿大惊,便道:“陛下如何得知?”

太上皇笑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要寻得天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流儿连忙跪下,叩头恳求道:“求陛下显灵,救救吴霄他们,求陛下带臣离开此处,返回人间。”

太上皇笑道:“刚才朕只是试你是否虔诚,本山虽有蛇虎,并不伤人。”

“你不必担心,你所求之事,朕都已办妥,”  说着将手中拂尘一挥,云端顿时落下一颗巨大的乌贼脑袋,触须还在微微抖动。  江流儿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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