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回家(1 / 1)

一身四品文官服的袁崇焕出城三里,迎候平辽侯,听完康应乾讲述后,袁崇焕惊道:  “当日在皇城,下官与先皇说五年平辽,不想刘总兵英明神武,真只用半年就斩杀奴酋,平定辽东!”

袁崇焕还是那个油腻中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黑黑瘦瘦,其貌不扬。浑河血战伤亡惨重,很多人都已经离去,现在见到袁崇焕,感觉一阵莫名的亲切。  袁崇焕已升为辽东按察使,辽东刑狱司法都归他管,权力仅次于辽东巡抚。不到一年,圆嘟嘟就从个落魄的三甲进士升为副按察使,升迁之快堪比李如松。  “袁巡按过奖,都是将士用命,眼下后金未灭,黄台吉退走赫图阿拉,建奴实力尚存,不可懈怠。”

袁崇焕连忙称是。  他一边引导众人进城,一边向平辽侯汇报各项工作进展。  当日黄台吉率正白旗围攻开原,城内战兵伤亡一千二百人,百姓死伤三千多,城南一带几乎全部被夷为平地。  众人经过迎恩门,平辽侯望着焚烧后黑黢黢的墙壁,对袁崇焕道:  “城中商业如何?后金围城期间,有没有商人投靠建奴?”

袁崇焕指着街上林立的商铺,连忙回道:  “刘总兵勿忧,开原宽待外番,黄台吉攻城时,商户出钱出力,帮助守城,朝鲜商人还登城扔石头,下官与乔监军组织商户巡城,擒拿十几个细作!后金细作被咱们一网打尽,黄台吉攻城没了内应,只能硬攻,所以才被乔监军抓住机会,一炮命中。”

刘招孙大笑,朝袁崇焕满意的点点头,这便是他想要的。  利益可以超越种族信仰,在利益面前,什么外番内番,什么黄台吉努尔哈赤,都要靠边站。商户们不是傻子,开原征收他们的税率远低于后金,还有其他优惠政策,如在开原经营半年以上便可减免部分商税。  商业,最注重的是秩序的稳定。  最困难的时候,刘招孙没有选择劫富济贫,打劫商户,而是一直努力维护商业秩序,保障各族商人的合法经营。单是这一点,他统治下的开原就比后金、辽镇靠谱很多。  既然刘总兵能保切实障大家的利益,大家也没必要再开门迎接后金主子进城了。失去各族商人的支持掩护,老奴在开原的情报网立即陷入瘫痪。  后金一向依赖的里应外合攻取城池计谋,在刘招孙面前完全失效。黄台吉被红夷大炮打伤后,终于放下开原这块难啃的骨头,率兵南下增援沈阳。  “好,袁巡按精于民政事务,有萧何之才!黄太吉退回赫图阿拉,以后辽东商户,更不会和建奴走近,失去商户支持,后金物资奇缺,只会败亡的更快!”

刘招孙想起和金大久满桂他们议定的贸易事宜,继续道:  “本官计划将商户整合,建立个更大的商贸公司,也给军官多一项收入,防止腐败再发生。当然,卖给军官的股份,价格会比外面低出很多,不论什么人,都可成为股东,叶赫人,蒙古人,朝鲜人,甚至倭国商人。”

想起袁崇焕应该不懂什么叫公司,他又补充道:  “售卖南货、食盐、布匹粮食等必需品,统一定价,统一进货,价格比市面低,货真价实,以后和朝鲜和蒙古的贸易,都由这个大商铺负责。”

袁崇焕沉思片刻,向平辽侯说出自己忧虑。  “平辽侯,据下官所知,朝鲜贸易集中在鸭绿江沿岸,那边离咱们太远,和开原八竿子打不着,剩余贸易走辽南路线,被辽西那些军头分走,咱们连一成贸易都占不到。不知要怎么和朝鲜人贸易?”

不等平辽侯开口,旁边站着的康应乾摇头笑道:  “袁大人有所不知,金虞姬的哥哥便是朝鲜的朝天使,此人背后势力,乃是那啥君,正筹划废掉朝鲜国王。他们需要刘总兵支持。辽西咱们眼下对付不了。不过,鸭绿江那边是可以占的。控制新义州,无论是对朝鲜贸易还是威慑,都可游刃有余。当初在萨尔浒,光海君授意姜弘立与代善议和,卖了东路大军。本官这条老命,差点丢在浑江!等把光海君赶下台,咱们新仇旧怨一起算,老夫要亲手剁了这养不熟的狗崽子!”

袁崇焕听说刘总兵在朝鲜蒙古都有势力分布,参将满桂还是平辽侯的拜把子兄弟,不由震惊,对平辽侯的实力,又有新的认识。  刘招孙接过话头,补充说道:“明年开春,本官成亲之后,开原军便将渡鸭绿江,进入朝鲜,将建奴残余势力向东北方驱逐,那时,商铺可垄断朝鲜贸易,渐渐削弱祖大寿·····”  三人边走边聊,走过南北大街,总兵府就在眼前,刘招孙匆匆向两人告别,临走时让袁崇焕提前准备,明日随自己去视察屯堡。  说罢,他便带着金虞姬,在一群卫兵护卫下,径直走向自己府邸。  他心中有些忐忑,两个半月不见,不知道杨青儿可好,听袁崇焕说,诰命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其实,刘招孙对这个十五岁的小妹妹谈不上多么喜欢,当初答应杨镐,和他女儿成亲,完全是出于政治投机。  带着杨青儿刚离开沈阳,开原血战便爆发,好不容易打完。又开始忙着练兵,训练战兵,训练骑兵。等所有事情做完,准备和她正式成亲时,努尔哈赤跑到沈阳了。就这样拖拖拉拉,一直拖了半年,到现在还没和杨青儿举行婚礼。  回想这半年来,为了积攒实力。和建奴死磕,刘招孙可谓不择手段,连婚姻都拿来做交易,简直就是欺骗人家少女纯洁感情,忽然感觉自己真够混蛋。  金虞姬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一个人走路问题不大,她跟在刘招孙身后,满脸欣喜朝总兵府走去。  距离大门还有几十步远,远远便望见杨青儿带着胖丫头站在门口,像块望夫石似的朝街头张望。  杨青儿早得到消息,知道官人今日会回开原。  “诰命夫人!”

刘招孙躲在她身后,大喊一声,杨青儿被吓一跳,转身望见夫君,眼泪哗哗就流出来了。  她小跑着冲过来,不顾旁边金虞姬,一头撞进怀里,像个受伤小鹿,低声抽泣。  “不哭不哭。”

平辽侯举起脏兮兮的手,要给杨青儿擦拭眼泪,犹豫了片刻没有下手。  杨青儿从袖中取出块香帕,也不抬头,递给夫君,然后继续哭。  刘招孙接过手帕,给夫人擦拭眼泪,偷偷回瞄,金虞姬把头扭到一边。  “不哭,不哭,现在是二品诰命夫人,新皇帝册封的,巡抚见了你都要下马,你这个样子……让卫兵们看到了不好。”

杨青儿听了这话,退后两步,两人手牵着手,杨青儿上下打量刘招孙,刘招孙也笑着看向她。  杨青儿身形挺拔,和半年前初次见面相比,多了些沉稳和妩媚。  “两月未见,官人又见雄壮了些,这次在沈阳可曾受伤?妾身来查看查看。”

她脸上笑颜如花,小鸟似得依偎在刘招孙怀里,边说边伸手在刘招孙脖颈肩膀到处乱翻。  旁边站着的金虞姬再也忍受不了,轻咳一声,抛下众人,推门进了小院。  刘招孙对杨青儿一笑,将她放下:  “夫人,这些时日,你在开原受苦……”  “不说伤心事,我去巡营,晚间回来吃酒,大家取乐,不可拘泥。想要吃什么,早说给裴大虎备办去。我这里有……十两银子,把布木布泰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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