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精美的柱子！”
小托尼又把手机怼向了一根室内的装饰柱，柱头上繁复而精巧的雕纹看起来确实很美妙。周舟听到了小托尼附上的解说，无奈地瞥过去一眼，赶快收回目光，眼不见为净！小托尼毫无所觉，还在咔咔拍个不停。倒是在帮着周舟穿衣服的老先生发觉了什么，状似无意地和周舟闲聊起来：“罗马柱，很可惜，是吗？”
周舟闻言，微微点头：“有一点吧，不过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随他们去吧。”
老先生称赞：“你这样谦逊的年轻人可真不多见。”
周舟客气：“老先生过奖了。”
“呵呵。”
裁缝舒展了眉头：“可是我一个老头子，已经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了，把复合柱放在房间里，被人嘲讽为妓女柱倒也真不奇怪了，这些人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周舟默然。所谓妓女柱，其实只是一些审美偏向大方简约的人，对科林斯柱式那相对精巧的嘲弄。本来这只是两种审美观的分歧，最多算是有一方用词毒辣了一些，总体来说无伤大雅，知悉其中典故的人，至多一笑了之。可是，把罗马柱用在室内，还是殿堂建筑以外的小空间，别管哪种柱式，都免不了要缩小尺寸，这种时候，线条大方简洁，更需要宏伟规制来张扬美感的爱奥尼式和多力克式自然不受欢迎。相较之下，罗马人入主希腊后大力发展起来的科林斯与爱奥尼混合的复合柱，以及现代工艺加入后，镂空、雕刻尽显精巧，不管什么风格全部杂糅起来的新柱式，理所当然地更受那些会把罗马柱搬进屋子的“新贵族”的喜爱。但这在老派人士的眼中，简直就是暴发户的最典型特征。看不起！但是，老派不代表有钱，裁缝老先生再看不惯，也只能继续为某些“新贵族”服务。就像周舟身上这套正装，居然被要求在三天之内赶工完成，而且不能让裁缝亲自测量穿衣者的身材尺码！这放在过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一套正装没有十天半个月，怎么能完成？现在有了各种机器，衣服确实赶出来了，可却难免不合体。全是暴发户行为！裁缝老先生的不满恐怕早已积攒了许久，与周舟抱怨几句过后，也就先离开了。刚刚还拍得很起劲的小托尼，其实也不是什么没眼力的家伙，他听到了老先生的只言片语，立刻就缩着脖子停止了看起来就“不稳妥”的行为。到了别人的地盘做客，结果捧起手机就咔咔拍。怎么看都不像体面人！“周，那老头儿看起来很喜欢你。”
小托尼等老先生走远，立刻凑到周舟身边打探。周舟微微摇头：“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恰好遇到了我。”
小托尼若有所思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可是我听到了‘妓女’，周，真的看不出来，老头儿居然玩儿得比我们还要酷！”
周舟哭笑不得，虽然明知道小托尼是故意胡说八道，还是忍不住照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只是不喜欢你拍的那些柱子。”
小托尼脸上一喜，他就是想知道，那些柱子怎么了！“嘿，周，他为什么不喜欢？”
“托尼同学，我觉得这些东西米勒肯定知道。”
“呃……周，你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
“真的想知道，就上网搜索，学习要主动，告诉你一个关键词，罗马柱。”
“不是，周！你难道没发现吗，我感觉这个柱子上的叶子，很眼熟！”
周舟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能不眼熟吗？那是毛茛叶子。带有明显科林斯柱式风格的复合柱，柱头下方的装饰雕刻，就是毛茛。而毛茛，曾在几天前，拯救了某只因好奇而惨遭生漆过敏的属猫动物！还别说，小托尼这个记忆力挺不错的，只生啃了一回“草”，就把“草”的模样记住了。说话间，房门被推开。周舟抬头，顿时就被镇住了！正喋喋不休的小托尼也瞬间失语。一身黑色晚礼服，头发高高挽起，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熠熠生光的蓝宝石项链的杰西卡，就那么微笑着出现在那里！杰西卡注意到了周舟的表情，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羞赧。“这、这也太惊人了……”小托尼喃喃出声。周舟点头，惊艳！他知道杰西卡很漂亮，身材很好，但在今天之前，也从没有特别的往心里去过。周舟喜欢杰西卡，也是被女孩儿干脆的作风，融于大自然的气质所吸引。但今天真的感觉有些不同了。怪不得人们常说人靠衣装。有了晚礼服、首饰和一点恰到好处的淡妆衬托，此刻的杰西卡宛如珍珠。“好看吗？”
杰西卡轻声开口。周舟回答：“好看到我不知如何形容。”
杰西卡嘴角的弧度顿时变大了许多。这时候，顾问女士倚在门框上，审视了周舟几眼：“衣服还凑合，要我说你这小子真的配不上杰西卡，我都忍不住嫉妒她，怎么能生得这么美？”
杰西卡笑着走到周舟身边，帮周舟抻展衣领：“亲爱的，你也很帅！”
顾问女士连连摇头：“唉，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甜蜜，我这样的老年人就忍不住伤心，距离冷餐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可以到处转转，也可以和一些已经到了的宾客聊聊天，我就先失陪了。”
顾问女士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周，你的无人机呢？不直播吗？”
周舟愣了愣：“是啊，在这种场合直播，不大合适吧？”
州长先生的冷餐会，受邀嘉宾那么多，谁知道有没有哪一位不希望出现在镜头中呢？再一个，直播冷餐会，不还是在帮州长宣传？谁知道这些政客会不会又玩什么把戏，就把周舟给拖下水。正因此，周舟一开始就没打算今天直播。顾问女士一笑：“别装傻，知道你心里明白，就算看在弗瑞德沙漠的份儿上。”
说完，顾问女士便离开了。杰西卡有些担心地问：“要直播吗？”
周舟思量片刻，他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弗瑞德沙漠，看起来确实是自己占了便宜的。“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