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在天际,苏秀秀忍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夺眶而出,她伏在苏崇文肩头不断抽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管家和佣人看了都不禁心疼万分。柔软的白云不断从飞机窗户旁掠过,等到秦昊和林清欢落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机场人来人往,两人手牵着手往出口走。“嗯?”
一抹穿着开叉旗袍的高挑身影从秦昊余光掠过,妖娆婀娜的曲线几乎是瞬间就让他联想到了冯楚梦。她都追到机场来了?还让不让人喘气儿了!到北海有苏秀秀,回江南又免不了被冯老阿姨纠缠……秦昊一个头两个大,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桃花太旺也是一种烦恼啊!两人在附近的西餐厅里用完晚餐,秦昊赶紧带着林清欢回家,一点也不想跟随时有可能出现在面前的冯楚梦撞上,脚步匆忙得像是屁股后头有鬼在追一般——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冯楚梦对于秦昊来说的恐怖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鬼。……回到许久没回过的家,久违的熟悉感顿时将秦昊和林清欢身周的疲惫一扫而空。洗过澡后,林清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加班,秦昊则懒洋洋的靠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屁股还没坐热呢,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就忽然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新消息。“臭弟弟,躲着我做什么?”
秦昊嘴角抽搐——不用多说,这个世界上能管他叫臭弟弟的人,除了冯楚梦还能有谁?她是从哪儿搞到他电话号码的?心头隐约腾起不祥预感,秦昊觉得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沉浸在被冯楚梦疯狂骚扰的恐怖中。“我刚找到了一些很好玩的东西,你肯定感兴趣。本来想在机场当面交给你的,可惜你老婆在旁边,哎……我这个见不得光又没名分的人,只能像过街耗子一样躲着,好可怜哪!没办法,只能发到你邮箱里了。”
隔着屏幕,冯楚梦惺惺作态的一举一动都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了秦昊眼前,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什么叫见不得光无名无份?搞得他跟冯楚梦有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一样!饶是无语至极,秦昊也还是打开了电子邮箱——冯楚梦这个女人虽然不大正经,可能力之强悍却是不容置疑的,能被她称之为“好玩”,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事物,再加上和他自己有关,他怎么也得看一眼。邮件没有主题,只有几个无命名的附件。点开,是一段约摸两三千字的文字,以及一段录音和几张照片,秦昊一眼扫下来,不禁屏住了呼吸。是林清欢母亲郭兰茜的所有信息,和当年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果不其然,林清欢舅舅当初骗了他。他的真名叫郭文琼,本来是某个生命科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后来为了照顾被林家十足的姐姐郭文茜而辞职,当了个厨子……二十年前。明华大学教师会议室,戴着黑框眼镜的老校长脸色阴沉的看着郭文茜,将手里的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扔——“郭老师,所有证据都摆在这里,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明华大学向来以教风优良闻名,你为了拿到国奖,竟敢学术造假?简直枉为人师!”
“不是的校长,我没有造假,论文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自编写的……”“闭嘴!”
校长怒吼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其他老师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着头,自然也没有看见某个主任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险表情。呵呵,叫你从了我你不从,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看看校长是信我还是信你!可惜了,长得那么漂亮,却不知道灵活变通!“录音,照片,警方的调查,每一样东西都指向你实验数据造假,用老师的身份威胁学生帮你做危险实验,呵,郭文茜,以前看你斯斯文文的,还觉得你是个有素质有涵养的好老师,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做出这种荒唐可笑的事!”
那个年代,人民教师的头衔分外神圣,一旦被玷污,等待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再加上校长又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古董,更是看不惯学术上的不正之风。“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明华大学教师团队的一份子,你的所有科研成果,都会从相关杂志上取消撤除!”
郭文茜从小到大的人生清清白白,哪里受过这样的污蔑?再加上重男轻女的婆婆嫌弃她没能给林家生儿子,一天到晚明里暗里的讽刺奚落她,一时间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此后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一开始,林东并没发现自己母亲对妻子实施咒骂、侮辱等精神虐待,把郭文茜带回家里照顾,却导致她病情越发严重。严重到,发病的时候甚至想要伤害林清欢。那时候的林清欢才刚刚学会走路,某天,她看见母亲一个人蹲在墙角,抱着双腿瑟瑟发抖,忧心忡忡的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郭文茜就抱着头尖叫起来,盯着林清欢的眼神就像是在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妈妈你怎么了……”“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眼眸里充满了红血丝,郭文茜竟然抓起手边的花瓶摆件,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往林清欢脑袋上砸去。若不是林东及时赶到,林清欢恐怕就已经没命了。从那以后,郭文茜在林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起初还有个专门雇佣的保姆照看她,后来便直接被赶回了娘家。当然,背后少不了她那尤其擅长闲言碎语的婆婆的功劳。被逐出家门后,郭文茜除了定期去精神病医院检查和治疗的费用由林家承包外,拿不到任何多余的钱,就连去其他学校应聘,也被“曾学术造假”和“精神问题”为由不予通过面试,经济状况日渐拮据。郭文琼身为亲弟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曾想要找林东好好谈谈。他一个男人,在妻子被上级抹黑的时候不出面维护,在妻子最需要照顾和关心的时候弃她而去,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