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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周凛月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迅速收回。  同时还将身子往角落缩了缩,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他是个多可怕的怪物一样。  秦昼好整以暇,掀眸瞧她, 唇角那点笑意依旧平缓:“是不想看, 还是不好意思看?”

这句话的语速极为缓慢, 生生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暧昧来。  房间内的线香还未燃尽, 如同身处寺庙般的庄重气息盈满整间屋子。  本该让人清心静气的味道,偏偏在此时好比点燃引线的火苗。  秦昼将周凛月搂回怀中,毫无防备的周凛月直接跌了进去, 坐在他的腿上。  因为恐慌而下意识将他脖颈搂紧。  对于她的反应, 他好像很受用。  “等你主动一回,比让你喜欢上我还要难。”

这句染上淡淡笑意的话, 像感慨, 却又不似感慨。  好像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  周凛月在他怀里有些局促, 那种紧挨在一起的触感让她想要立刻逃离。  他似察出她的意图来,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  “怕什么,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他故意停顿,笑意轻浮, “当然, 不该做的也做了。”

她穿了件棉质的上衣, 薄薄一件,遮住她诱人的身材。  秦昼的手指勾着衣摆往上扯, 直到细腰露出一小截雪白来。  没了任何遮挡,他的手贴着她的腰, 掌心的温度并不炙热。  但却在逐渐升高。  “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沉到几乎只剩气音, 他低下头去, 唇瓣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哑着声音重复问了一遍,“嗯?”

有点痒。  分不清是贴放在腰上的那只手,还是耳边被吻到痒。  她瑟缩着脖子想往一旁躲。  可躲来躲去,也不过还是在他怀里。  好比幼童捂着自己的眼睛玩起了躲猫猫。  秦昼捏着她的脸,半强迫地让她与自己对视。  “起了个头,又不收尾。”

压低着笑,却又像带了几分恐吓,“在我这儿可没这样的规矩。”

周凛月悟出他话里的意思。  衬衫夹是她自己好奇,挑起一切后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神无意识的往下放,她坐过的地方,挺阔的西裤面料也被压出几道褶皱来。  内里衬衫夹边缘的轮廓更加明显。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构造,但她见过秦昼佩戴在手臂上的袖箍。  他曾经单手将它摘掉,绑住她不安分挣扎的双手。  想到这里,周凛月的脸因为羞愧而泛红,她移开视线。  一改刚才的闪躲,语速极快的说出:“不看。”

秦昼倒是为她这个反应感到新奇,柔弱惯了的兔子某天突然鼓起勇气给了你一爪子。  他轻声笑笑,周凛月从他怀里起身,他也没急着将她拉回来。  而是靠着墙,坐姿懒散:“没什么话要和我说了?”

他不光是裤子,衬衣上也尽数褶皱。  都是刚才周凛月在他怀里挣扎导致。原本打算离开的人又被他这番给弄懵,停下脚步:“什么话?”

秦昼端详着她的表情,像是要从这张还没他一只手大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譬如蒙骗,伪装,抑或是,敷衍。  可没有,不论是那双眼睛还是她此刻的神态,都清透干净到如同一颗透明的玻璃珠,一张白纸。  秦昼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只和她说了一句晚安,便起身离开了。  屋子里除了线香留存的味道之外,又多了一点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像衔了薄荷的鸡尾酒。  让人仿佛置身高山悬崖,轻晃着身子往下坠,一阵惊慌之中又突然惊醒。  惊觉自己仍旧踩在实地上,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周凛月看见桌上的打火机,应该是秦昼放在这儿忘了拿走的。  可他刚才分明没有抽烟。  周凛月想了想,还是拿着那个打火机起身,敲开了秦昼的房门。  他刚好在换衣服,衬衣才套上身,领带也松松垮垮的搭着。  一边长一边短。  看这情形,八成又要出门。  他工作应酬好像格外多,一周七天,他甚至连半天的休息时间都不肯留给自己。  门开了,他拉着领带往下抽,动作慢条斯理又格外熟练。  几秒钟的时间就将领带挽成温莎结:“有事?”

周凛月原本放在他手上的目光因为他这句话,而仓促移开。  她把手里那个金属打火机递给他:“你的东西忘拿了。”

“嗯。”

他接过,语气还算得上温和,“还有事吗?”

周凛月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被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衬衫夹。  黑色的,几根绑带串在一起,下方是环形,的确和他平时佩戴的袖箍很像。  想到这些东西刚才就绑在他的大腿上......  周凛月手指蜷了蜷,迅速收回视线。  “那我就先......先走了。”

她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跑回的房间。  打火机在他手中被漫不经心地抛了几下,他目光始终都放在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哪怕房门关上,人再也看不见了,他仍旧保持同样的姿势。  只是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来。  回到房间后的周凛月后背抵着门,一手捂胸口,缓慢地贴门滑落,最后蹲在那儿。  胸口处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住着即将破门而出的怪物。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看到秦昼打领带的时候,再到看见沙发上的衬衫夹。  她的心跳急促到让人恐惧的程度。  脑海里如同场景重现,反复播放着同一个剧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开领带,将长的那截塞进去。  最后虎口抵着温莎结,往上推紧。  衬衣的领口折下来,硬挺的材质。她看见了他的喉结,在修长的颈项中,仿佛要顶开那一层脆弱的皮肤。  四周隐约可见的淡青色血管。  在他用力时,那些血管也会同样的,将那层皮肤给顶出形状来。  仿佛蜿蜒的山脉。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清楚。  大约是因为那些力气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周凛月捂着胸口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曾经也有过。  高考结束后,刚出成绩,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陆续准备出国留学。  所以那顿聚餐,也可以称之为散伙饭。  原本不打算参加的周凛月还是在班长的一再哀求下,被迫同意了。  她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聚餐,大家都坐在一起,哪怕她再沉默,可仍旧会有人注意到她存在。  事实是,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挪不开,也不想挪开。  在舞台上在电视机里大放光彩的少女,此时就落在他们其中,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裙子,梳着高马尾。  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听他们唱歌。  虽然是同学,可在班上也鼓不起勇气多说一句话。  此刻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人借着酒劲和她告了白。  她懵懂地抬眸,手里的玻璃杯还剩四分之三的西柚汁。  “什......什么?”

一群人在旁边起哄,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  喝了几口酒,世界都成了他们的。  甚至还从旁边吧台的花瓶里抽出一捧新鲜摘下的郁金香,跪地与她示爱,求她收下。  不光他们这桌的人在起哄,就连隔壁桌的人也被这股骚动给吸引。  站起身加入到热闹中来。  耳边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在一起!!  ——在一起!!  紧张与不知所措让她鼻尖渗出了汗。  公开求爱往往都是自私者的游戏,他们企图利用围观群众的起哄来让对方松口同意。  酒吧的彩灯持续旋转着,不断变换的灯光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穿着火辣性感的DJ在散台旁打着碟,刚好切换到下一首重金属摇滚。  只喝了两口的西柚汁此时在她胃里翻涌。  情绪过于强烈时,人会想要呕吐。  她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而在此时,酒吧陷入一片漆黑之中,DJ打碟的声音也全部消失。  只剩下那些人不满的埋怨与咒骂。  “搞什么啊,怎么突然停电了。”

“他妈的,这么贵的酒吧配置这么差的吗。”

“老板,热死了,最起码准备几台发电机把空调开开吧。”

是在这种混乱当中,周凛月感觉到有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握住自己的手腕。  掌心熨帖着手腕内侧,是冷与热的碰撞。  毫无疑问,经历过刚才那些事情的周凛月已经开始全身发烫。  而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从指尖到掌心都泛着凉意。  那种熟悉的体温让她微微愣了愣。  下意思想要挣脱掉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任由对方将自己牵出去。  酒吧外面,灯火通明。  这是属于北城的夜生活,十点才拉开序幕。  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和柔和的月光堆叠在一起。  周凛月看清了面前那张脸,他已经松开了她的手,看向她的眼底仍旧平静。  他没说话,而是等她先开口。  周凛月抿了抿唇,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部门聚餐。”

他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又重新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说说看,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周凛月知道今天逃不过了,才一五一十的全部讲了出来。  “那刚才那些,也是没办法拒绝?”

他压低了声音,眼睫也一并压低。  周凛月这才意识到,酒吧停电是秦昼一手造成。  “我......”她支支吾吾。  有人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拿着手机,目光在四周搜寻一番之后,终于在灯牌后面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秦昼。  他走过去喊他:“怎么出来这么久,里面来电了,胖儿他们都喝上了,你也......”  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因为看见了正好被灯牌挡住的少女,穿了条过膝的白色连衣裙,高马尾,白板鞋。  额前几缕胎毛,将她明艳的五官衬出几分可爱来。  明显年纪不大,尚带些婴儿肥的脸上,皮肤白皙娇嫩,仿佛吹弹可破。  那人愣在那里,心脏狂跳:“那......那个......”  他看着周凛月,想和她打招呼,但被她的美貌冲击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只能转头去问秦昼:“这你妹妹?也不介绍一下。”

听语气,淡淡的责怪。  秦昼微抬下颚,搂过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怀里,大方的同他介绍起:“周凛月,我女朋友。”

这场雨来的毫无征兆。  整条街都是娱乐场所,边上甚至还有星级酒店。  秦昼随便开了间套房让她去躲雨。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他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将窗帘关上。  周凛月看着厚重的窗帘如同两道门一般,一左一右缓慢地靠近,直到完全并拢。  遮挡住那一整面的落地窗,以及落地窗后的夜景。  周凛月知道他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靠坐沙发,长腿自然岔开,让她过来。  周凛月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翼翼过去。  “我要是再晚一点,你是不是就点头了?”

周凛月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那个男同学对她的告白。  她的沉默和局促在当时的昏暗灯光下,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羞涩的怦然心动。  所以起哄声才会越发热烈。  原来他是在因为这个生气。  “我没有的,我是想......想拒绝的。”

此时辩驳的话,用这种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毫无可信度。  情绪翻涌在眼底,显得越发深邃,他面上仍旧是平和冷静的。  从烟盒里磕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目光在周凛月身上停留几秒后,他停下了去拿打火机的手。  “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周凛月低下头,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于是慢吞吞的走过去。  正当她准备在他腿上坐下时,他轻慢出声:“趴着。”

她一愣。  秦昼也不着急,坐在那儿等着,嘴里还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  他是内敛话少的好学生,也是学校招生的活招牌。  性子里透着几分冷淡,但一直循规蹈矩,始终守着那条看不见的线。  周凛月很少看到他抽烟。  第一次是她要和他分手,那次是铁了心的想要分。  他在她面前抽完了一整支烟,然后再次和她确认:“真的要分?”

她和他道歉,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我想过了......我没办法一直在我父母面前撒谎,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的,我......”  多可笑,一开始就是为了叛逆才谈的恋爱,结果又生怕被旁人察觉。  “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甚至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心平气和的问了她这么一句。  周凛月停顿片刻,正要开口,他扔了手里的烟蒂,将她按在墙上吻得七荤八素。  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堵住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和分手有关的话。  他明明刚抽过烟,可周凛月只闻到清淡柔和的木质香。  后来她才知道,他在香烟里加了沉香条。  可以消除烟草的味道。  抽烟的人,却讨厌烟草的味道。  真奇怪。  那一次,他们仍旧没有分手成功。  周凛月有时候也会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没办法反抗他的任何话。  包括此刻,他让她趴在他的腿上,她也只是稍作犹豫,还是听话的趴了上去。  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不算特别长,因为此时的动作,而不小心牵扯到,微微往上走。  露出了白皙的膝窝。  秦昼视线落在上,眼底微暗,但还是非常绅士的将她的裙摆往下扯了扯。  “还没成年就学别人来酒吧?”

微黯的语气,听不出是质问还是责怪。  周凛月低下头,知道自己做错,所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辩解。  只是......  她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一旁的落地灯,透明的,泛着极淡的光。  如同丝绸一般柔和的曲线。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所以她有些紧张的回了头,上次被打过的地方虽然不疼,可是红了好几天。  训练的时候在更衣室换衣服,险些被好友看到。  到时候怎么都解释不清,自己的臀肉上,为什么会有一只明显是男性的手掌印。  对上她的视线,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来。  “怕什么,不打你。”

她半信半疑。  秦昼看着她身上那条连衣裙,腰后拼接的地方,一根白色的线虚虚垂下,中间露出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因为她此时的动作,缝隙被撑开,恰好露出小半截腰窝。  “裙子破了都没发现?”

周凛月懵懵地抬眼:“啊?”

或许是为了对得起这个高昂的价格,套房内的东西齐全,甚至连针线包都有。  秦昼让她趴好,别乱动。  然后穿好线,开始给她缝起了裙子。  周凛月看见他垂睫低目,神情专注,不熟练的动作意味着这种事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做。  因为从小就练习舞蹈的原因,周凛月身子的柔韧度非常强。  所以哪怕她是趴在秦昼的腿上,可用手臂稍微撑起的身子,还是能清楚看见他那蹩脚又粗糙的针脚。  原来无所不能的秦昼也有不会的东西。  她有点想笑,只能拼命忍着,身子被这股劲儿给带着晃动。  “啪”的一声闷响。  是他的手抬起,又落下:“别乱动。”

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还是足以让她脸颊发热。  她乖乖趴好,小声嗫喏一句。  骗子。  明明说好不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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