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就着眼泪入睡。虽然这片区域是筒子楼,但邻居中也有养鸡的。天还没亮,这群扁毛畜生就开始咯咯叫个不停。张峰是一个生活习惯极其自律的人,他不喜欢懒床。被吵醒后,简简单单洗了个脸,随便吃口饭,就背着包出去了。昨天是他们车间的休息日,今天该正常上工。张峰其实对车间里的活计一窍不通,所以利用闲赋的时间,好好学习了一下记忆中的工作技巧。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机械的流水线工程罢了。他们车间负责生产药品,而他就是负责打包装的那个岗位。这种强劳动量的活,对手腕和肩膀的磨损度相当大,而且由于长时间低头作业,颈椎也常常酸痛的厉害。张峰所在的小组一共有8个人,总共就那么些活,大伙一起干。如果提前完成任务,就能喝喝水休息一会儿,完不成就要扣钱,罚款平摊到8个人的头上。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每个人都是兢兢业业的,就为了效绩第一的那点奖金,能多开一块钱都乐得不行。唯独张峰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平日里在工作岗位上偷奸耍滑。人家包完五个,他才包三个,而且手脚粗的很,成品有时候都没扣上。纸盒子歪歪扭扭的,时不时被技术员打回来重装,平白的不知道又浪费了多少功夫。有这么一个搅屎棍在里面,张峰所在的第4小组,每个月都是打狼的末尾。一起工作的同组人员,因为这事没少找他的麻烦,无奈张峰是个油泼不进的赖皮货。你骂你的,他干他的,两不耽搁。被逼急了,这小子还光着膀子跟人干了几架,被李主任记了个处分,这才蔫头耷脑的消停不少。同组的同事,但凡有点人脉的,全都托关系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全车间最没能耐,最窝囊的人,才被发配到第4小组。原本的张峰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早就盘算好了要跟王茹私奔,只顾着四处借钱过逍遥的日子,哪管什么以后。如今,这个烂摊子全都扣到了他的头上。虽然张峰早已接受了现实,但仔细想想,还是会忍不住生一肚子的气。不过有了李光行的把柄在手上,情况可跟往日大不相同了。以他的能力和才智,去做这种流水线的工作,实在太大材小用。得尽快找个机会,调离如今的工作岗位才行。张峰正想得出神,也没抬头,冷不丁的突然撞上了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蒜头鼻子的男人。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穿着跟他一样的深蓝色工作服,手里拎着盒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行啊,起来的够早的了,你也有出息的一天?”
张峰在回忆里搜索了一下,这才把人名和脸对上号。这家伙名叫孙健,和张峰打小就认识,算是他的狐朋狗友。两个人学生时代,就常常约着去别人家的苞米地里偷苞米。偷看小寡妇洗澡,抢老大爷的西瓜,调戏腼腆害羞的学生妹。两个毒物凑在一起,单单是往旁边一站,周围都快净街了。不过自从工作之后,这两个人的关系大不如从前。尤其张峰娶了媳妇时,孙健这个单身汉心里多少有点不是心思。其实白蕾这朵花,孙健也看上了,在张峰展开追求的时候,他明里暗里的没少使绊子。无奈,白蕾是个死心眼的姑娘,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心意。即便孙健最后拦着她,明目张胆的说张峰的坏话,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意,也依然没有效果。白蕾只会羞红了脸,急匆匆的跑走。她是个嘴严的姑娘,为了这哥俩的关系能和以前一样好,从来没在张峰面前说过这件事儿。但其实张峰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些,因此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在,总觉得这两个人背着自己捅捅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