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哼哼一声:“大姐夫过年的时候提了二斤,我可是听见你嘀咕了。你说,啧啧啧!一家五口人来,就提了两斤肉。夺泥燕口,削铁针头,打秋风都打到我家来了!”
李峤学着董腊梅说话时候挑着眉头不屑的表情,抬起胳膊揣手手往地上一唾:“不孝子孙!”
她当时不懂夺泥燕口,削铁针头,打秋风的意思。 回来问知青。 他们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燕口夺泥巴,从针头上刮铁,骂人吝啬。打秋风是厚脸皮上人家吃白食。 她很生气,旋即又理解了,董腊梅一个后娘,要伺候十几口人吃喝,难免心有怨气。 挨骂就挨骂。 现在想想,她就是头笨猪! 人家看不起她的姐姐,她还体谅人家不容易。 老太太差点笑出声儿,这学得也太像了。 秦谨同样憋笑,她咋这么可爱。 董腊梅下不来台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这孩子,干啥呢?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你啊?我累了,失陪。”
李峤回屋关上门。 董腊梅为了面子,僵硬的笑:“这丫头,今天撞邪了。她奶奶,阿谨,家里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了。”
“留下吃顿饭再走啊。”
秦老太太客气道。 董腊梅哪还待得住,肺都快被气炸了。“不用了,你们别送了。峤峤,有空回家啊。”
她依旧客客气气的,倒显得李峤无理取闹。 ...... 李峤快恼死了,她以为的厚道后娘真的就在暗戳戳的编排她,她在窗户处等人走了才肯出来。 秦老太太道:“峤峤,今儿咋地了。”
李峤并未多透露,家庭不和太丢人了。“和金花闹了点矛盾,没旁的。”
她回屋画了几款造型简约的花瓶,用细竹子对照比例做好模型。 秦老太太举起本子眯眼瞧:“峤峤的画画的真好,一根线一笔都不带顿的,你婆婆就会画画。”
儿媳妇在世的时候,抱着还不会走路的阿谨,被别人家小姑娘碰到险险摔跤,生气了就说将来找儿媳妇一要找个安静不好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阿谨新婚那天被带走,她做梦梦到儿子儿媳妇,两人拉着她好一通家常,还说对阿谨的新媳妇非常非常的满意。 等她醒了,完球!非常满意竟给带走了。孩子都不知道吊多久了,给她吓得当时就瘫了。 后悔自己打盹,要不是她睡熟还做了梦,肯定能听到动静及时救下的。 后来准备发丧了,隔壁的于凤说诈尸了。 孩子手动了。 “奶奶,奶奶,阿谨是不是长得像婆婆啊?脾气像谁?画给我呀。”
李峤上前抽。 秦老太太这才回神,笑了笑:“长得是像你婆婆多些,脾气像你公公,又臭又冲动。”
“奶奶,你就不能夸我两句吗?”
秦谨郁闷极了。 “你长得美,漂亮吧。”
秦老太太说着低下头开始搓稻草弄成绳子。 李峤快笑死了,都是夸女人的,这不是更让秦谨来气吗? 她转移话题:“奶奶,先别弄,拧得稻草编不太好看,我想编成一根带点花纹的绳子,再往上串。”
“那多费工夫啊?”
“也能卖贵些。”
“那你教教我,以后我自个儿弄,你上学应该多看些书。”
秦老太太道。 李峤:“看书的事儿不着急。”
祖孙三关大门编织,彭春花听说话声,透过大门缝朝内窥,秦谨打磨竹条,李峤和秦老太太手里不知道拿了啥,动个不停。她回家告诉于凤:“像编啥东西。”
于凤记着损失的钱,对秦家恨之入骨。 但她又不敢惹秦谨,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闻言想了想道:“不会要卖啥吧?我以前听人家说,秦二流子的父母是做大生意的,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曾留过洋。老太婆肯定懂些门道,秦二流子又常跑出去,说是不知道跑哪儿鬼混了,可指不定人家都是过去攒下来的,要么为啥有钱供李峤读书? 村里读高中的说,一学期学费加住宿费就要五块多,平日吃啊喝啊用的,二三十得用吧?一年要花多少钱?他们家去年拢共二百多工分,还得上交粮食。能结余多少?”
“你这么一说,他们可能还真有啥卖东西的门道。”
彭春花道。 于凤:“咱们先看着,他们要是不务正业的咱们举报,到时候李峤在学校也得被批评,说不定还会被开除。”
彭春花慑于于凤的狠辣:“这,不好吧?都是一个村的。”
队里警告警告就算了,游街不是要人命吗? “都是一个村的,秦二流子先不做人。讹了咱那么多钱。”
于凤提起来还是恨得牙痒痒。 ....... 李峤和秦老太太忙活了一下午,编了三个造型不一的花瓶,还有一个笔筒。 笔筒上面有个竹节凸出来不美观。 秦老太太道:“这个应该不好卖了,要是卖不出去留着自己用。”
李峤:“我不用笔筒,显得桌子乱糟糟的。”
她用削铅笔的刀一点点刮,不小心刮断了竹子。 秦谨道:“这下好了,彻底卖不出去了,半天白辛苦。”
“行了你,尽给人吹凉风。”
秦老太太呵斥道。 李峤笑了笑,她用刀子松了松边上的竹条,串进更细的竹条缠成花形一点点填补破损处。 秦老太太一阵夸:“峤峤的手真巧啊,跟谁学的呢?”
“我小时候对手工编织很感兴趣,平时没事的时候自己琢磨。”
李峤想着不是一个村,说这些没事。 秦谨却似笑非笑起来。 李峤对上他的视线,有种被看穿的惶恐感,马上别开。 吃过饭秦老太太点上油灯接着编,李峤一样忙活。 秦谨催了两次休息。 秦老太太后知后觉孙子的用意,助攻道:“我忽然有点困了,峤峤,早点睡吧,明儿早起弄。”
李峤:“哦,我拿回自己屋做,剩下这么点,得一口气弄完,要不明天的手感就不是今天的了。”
秦老太太:“.......” 李峤拿着东西走了。 回房后秦谨等着她:“还没弄好啊?”
是不是故意磨蹭呢? “马上就好了。”
李峤紧赶慢赶收了工,起身打了个哈欠倒水梳洗,洗到最后吹灭油灯。 秦谨眼前一片漆黑,等他适应室内黑暗的光线,李峤已经提上了秋裤:“呀,我肚子忽然不舒服了,我得上趟茅坑。”
秦谨:“.......” 李峤从茅坑回来,重新清洗后钻进被窝,推了推秦谨。 秦谨:“我困死了,别动我。”
等了她老半天,磨磨唧唧。 他歇了心思,她又勾他。 故意的吧? 李峤:“.......”一直催她,她来了,他又不碰了,嘛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