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的夕颜花,突然移动起来,它们移动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间,花枝疯长,开出来的花一朵朵,将叶凌月紧紧包围在其中。 凤莘发现时已经太晚了,跨步向前想要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凤莘,你先退开,不要伤到自己。”
叶凌月见夕颜花簇间长着很多荆棘,生怕凤莘受伤,急忙制止了他的行动。 她话音才落,周身的夕颜花里突然飘出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那乐声才刚传来,叶凌月就觉得脑中轰鸣一声,那音乐她只听过一次,却是终生难忘,正是同父异母的洪明月曾经弹奏过的沧海三生曲。 只是和洪明月弹奏的不同,花丛里飘来的乐声,恍若九天天籁,又如地狱吹来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很显然,这夕颜花中竟藏有一个新的阵法,而这阵法最可怕之处,就是里面涵盖的沧海三生曲。 叶凌月误打误撞闯入的正是三生阵。 四方城主和洛三生比试多年,四方城主一直没有法子打破三生曲。 他就利用音石,记录下了沧海三生曲,再设在了夕颜王旁。 当年四方城主这么做的时候,只是想保护夕颜王不被妖物所得,却没想到让叶凌月和凤莘遇上了。 吹奏沧海三生曲的洛三生的功力要比洪明月高上许多,所以吹奏的威力也更加惊人。 这第一首名为今生曲。 那声音如潺潺流水,初次入耳朵时,犹如小桥流水并没有什么。 叶凌月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皮肤松弛开,漆黑的发也化为了灰色。 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转瞬就成了花甲老妪。 听今生曲者,在听曲的过程中,从稚口孩童到白者不过区区眨眼之间。 生老病死的恐怖感让无数人为之崩溃。 尤其是叶凌月这般正值妙龄,有年轻貌美的绝色女子。 试问世间又有几个女子,可以接受自己一瞬韶华老去的悲哀。 叶凌月初听之下,也是心声一震,险些难以自持。 好在她心智远比一般人来的坚强,她在心中默念,曲音迷惑人心,这一切都是假的。 坚守着这个信念,叶凌月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 绕是如此,熬过沧海三生曲这一第一曲今生曲,也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今生曲刚过,流水般的曲音又是一变。 相较于今生曲,三生曲的第二曲前世曲声音低沉,犹如呜呜咽的寒冷阴风。 它将人的思绪,一下子带回来虚无缥缈的前世。 叶凌月只觉得无数的尖刺在她的太阳穴里扎着,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拼凑在一起,那个曾经在她的睡梦中,出现了多次可怕噩梦片段,一点点拼凑起来。 无数次梦到的那个噩梦,叶凌月都只是在梦中才能看到,可此刻却是真真实实,铺天盖地,无所不在般的存在她的周身,那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她的面色刹那惨白,身子更是如一片枯败的叶子,瑟瑟发抖着。 “凌月,你怎么了?”
凤莘见叶凌月情形不对,也心急如火。 沧海三生曲分为三曲,她如今听到的正是第二曲前世曲。 沧海三生曲的三首曲的威力,最大的无疑是最后一首未来曲。 而今生曲和前世曲的威力却是不相高下的,今生曲让人看到了今生的生老病死。 前世曲却是将埋藏在人心底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甚至被遗忘的前尘往事,重新勾起来。 这两者,都是人心惧怕的梦魇般的存在,作用也是因人而异。 看上去,叶凌月对于生老病死,并不畏惧,可是为何前世曲对她的危害会如此之大。 对于凤莘的呼喊,叶凌月恍若未听,她的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 “奚九夜,我一定会报仇。”
“你们不得好死,我一定会报千刀万剐之仇。”
“爹、娘,月儿好痛,好痛……”她蹲了下来,如同失去了一切般,抓着了胸口位置,身子缩成一团。 就连花簇里,那些锋利的荆棘刮破了她四肢都没有知觉,他的凌月就如失了魂魄。 该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莘的眼眸在不停地变化,从黑色一点点变成了琥珀色。 那片夕颜花簇里布置的阵法,不停幻变着。 凤莘思绪混乱,想要破阵,却难以深入,再这样下去,叶凌月只怕会彻底陷入心魔中,难以自拔。 鲜艳如火的花丛,突然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掐碎了几朵夕颜花,如同鲜血般的汁液染红了手指。大量的黑色气息从指间钻出来。 修长的指尖上,指甲冒了出来,足足长长了数寸。 再看凤莘的瞳,从黑色变成了琥珀色。 他的身形也变得比早前长高了许多。 裸在了外面的肌肤上,神秘的图腾如疯长的经脉, 一个狰狞的鬼头出现在巫重的胸前。 早前一直静止没有动静的夕颜王的两个花骨,正缓缓盛开。 那一片普通的夕颜花,在那一刹那,全部脱落。 叶凌月处在浑噩之中,她只觉得,耳边的曲声像是一下子消失了般。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碰我。”
叶凌月猛然抬起了头来,她的手掐住了眼前人。 眼前的男人和噩梦中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他们同样高大,同样的实力惊人。 “凌月,是我,你醒一醒。”
巫重没有想到,叶凌月的气力会如此惊人。 他凝视着她的眼,她的眼里,空洞无物,毫无焦距,可她的眼中弥漫着杀机。 她根本没有看清楚他。 她手劲大的惊人,连巫重这样都肉身,都感觉到窒息。 他抬起了手来,爪落到了叶凌月的额头。 一股妖力涌入了叶凌月的额心,将她脑海中,那股疯狂的思绪抽了出来。 在思绪被剥离时,叶凌月的神情平复了下来。 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角斗,她睁开了眼,看了眼巫重。 她失去了血色的唇蠕动着,发出了迟疑的声音。 “巫重?”
她的手抓住了巫重的衣袖,像是要努力看清他,但终于耐不住疲乏。 那一场真是的噩梦,已经抽干了她的一切。 她闭上了眼,静静地缩在了巫重的怀里,长长的睫如蝶翼,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