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山沉默了下来，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反而，经营山城报社那么多，刚开始他自己便是山城报社的主笔，可以说是他把山城日报以一个私人报社扩张到了这种可以比肩公办报社的程度。当年能写出来不少好文章，评点当初的时事，宋君山的心思其实是很缜密，逻辑性很强的。他绝不会因为柳中升的几句话就动摇自己本来的想法。凡事，都有个衡量。一旦他感觉自己这么做将会保不住自己应有的利益时，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收手。宋君山从来不是个莽撞的人，他看了柳中升几眼，思量着对方的话，“柳总，康来保的老板毕竟不是那些小老板能比的，咱先不说他背后的南方大企业，单单是郑友德，就不是我一个小报社老板能够惹起的！而且，他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想要扳倒他，光凭着我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
柳中升的小心思，宋君山会看不出来？扳倒康来保后，邯山周围的保健品市场，就会形成柳升牌一家独大的结果。昨天刊登那篇文章，只不过是柳中升给出了足够的报酬而已。如今他已经察觉到周辰有些不好对付，光凭着那点报酬，不足让山城日报继续对付康来保。更何况，就今天的事情来看，康来保似乎和邯山报社那边达成了‘战略合作’，有邯山日报来保命，他就更不好搞。说不好，最后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柳中升叹一口气，心里忍不住狠狠骂了几句宋君山。妈的收钱的时候脸上是乐开了花，办事的时候就一脸不情愿。这就是小报社的尿性？虽然这么想，但柳中升在很多事情上还有依仗山城报社，起码昨天山城报社发布的东西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宋哥，我们明说吧！要是我能再把康来保给拽下来一截，你这边能不能添把火！”
沉默了几分钟，柳中升道。他也明白，光靠着山城日报的口诛笔伐，搞垮康来保的确有些不现实。古代打仗除了要动嘴动笔之外，还得动刀动枪呢。口诛笔伐只能辅助，真正搞垮康来保的主力，还得是他这个同行。“我自己生火起灶有点难，但要只给火上浇点油，我还真的是乐意至极。”
宋君山道。“好，那等这边先运作一番，等有眉目了再联系宋哥。”
憋着一肚子气，柳中升脸上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扭头离开的了山城报社。在走出宋君山办公室后，柳中升脸上就换了另外一副神情。走出山城报社后，更是狠狠朝地上吐了好几口黄痰，“妈的，拿钱的时候整的人五人六的，说什么没有厂子能在你的文章下活下来。结果被人家反干了一炮后就蔫吧了，怂货！”
山城报社这边的路短时间内是走不通了，柳中升只能回去想其他办法。——经过邯山日报所刊登文章的酝酿，三天后前往康来保销售点退货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饶是这样，依旧有一些人抱着赚一笔的心思没有放弃退货。毕竟，十八块钱买的两盒康来保，几天时间就能退三十六，这是多大的好事。至于端午那天在邯东商城买一送二得来的，更是可以十八块钱换来五十四，这钱不是跟白捡的一样。不过好在，退货的人不多。能随随便便就买康来保的，哪个不是有点家底？一般工薪阶级的，也很少有人昧着良心去赚这种钱。更何况，还有绝大多数人是在端午当天就已经送出去了。良品饮料厂里，余良群的脸色并不怎么好。说实话，这两天康来保效益并不好。特别是昨天，山城日报上出了那样的内容，周辰没有多慌，倒是余良群差点暴走了。他前一天刚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换了康来保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眼间康来保的销售额就来了个大跳楼。甚至，他一度都在认为周辰在故意玩他。直到邯山日报刊登了内容，这一情况才有好转。不过饶是这样，这两天和端午当天比起来，也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今天康来保的销售量莫说是端午当天的一半，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周老弟，你这叫什么事，本来还以为我能跟着你发一笔横财，结果到了现在我的股份都让出去了，这大半个厂子都给你们了，结果你们康来保的效益……”良品饮料厂的办公室里，余良群来回踱步，一脸愁云。这和他想象的大好前景可不一样，简直是背道而驰。“余老哥。”
周辰坐了下来，“保健品是什么东西我相信你比我清楚，这次康来保本来打的就是端午的名头，所以才能在端午节之前和当天创下新高。虽然未来一段时间康来保会掉入一个低潮，可但凡有什么节日，康来保的销售量依旧可以一飞冲天。”
“要是康来保的销量能一直保持在端午当天的销量，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说别的，就说你卖的饮料，这些天算是好的吧？不过这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也就夏天这一阵吧？到了秋天，一个季度估计都没有夏天半个月出的货多，到了冬天就更不用说，厂子直接歇业就成了。”
“但凡任何行业都有一个旺季一个淡季，饮料行业的旺季是夏季，保健品行业的旺季，则是这些节日！”
“什么春节、元宵、端午、中秋之类……”“要是平常时期也像这些节日一样赚钱，你觉得上面会同意让出来百分之五的股份，换你一个绩效并不怎么样的小厂股权？”
周辰的话，算是暂时把余良群安抚了下来。说实话，还股份这事，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是不亏的。其实主要还是他对康来保或者说是对周辰抱有的期望太高，所抱的幻想太大了。他觉得自己能靠着这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能换来一天万把块甚至好几万的利润分成。结果，这两天连几百块都没有。再加上有可能退货的那些，可能这个利润分成还会无限降低。“合同都签了，我也认了。只希望你们真的能把良品饮料厂带到一个更高的程度吧。”
余良群叹了一口气，“不过，总部那边没有委派一个人来和我们共同管理吗？”
“委派了，就是我。”
周辰指了指自己，“现在可不敢让总部派别人下来，一旦来这里就肯定知道余老哥你的厂子根本值不了我所上报的那些钱，到时候不仅你惨，我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