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泪而落,哭泣依旧。 雨仍在下。 不过万物不解人间苦闷,只是在好奇地下的走兽们为何如此。 那一大群逃难的人脸上挂着的水滴也应声而落,投映在地上的小水洼在水滴的击打下破碎散开,只是分不清到底是泪水,汗水,还是雨水……亦或者全部都有。 无所谓,已经麻木了。 他们踏上这逃亡之路途,却在时间的冲刷与艰难的跋涉下,化为了疲惫与麻木。 仅仅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与本能的拒绝驱使着他们。 作为基因延续的工具。 这一路的求生并非像李由夜来时那样简单而令人睡意浓浓,当你亲身踏上这一泥泞,大雨,饥饿,疲惫所充斥的路途之时,才会体会到他们的那种绝望。 向前走,向前走…… 即便向着四处逃亡分散了一批有其他大小想法的人,那人群依旧多而繁杂,九流三教不乏:不夜城的白领,废土上的屠夫,幻想着成为英雄的少年……不过又那么相同: 浑浑噩噩地聚齐,后面的跟着前面的,前面的跟着领头的,至于领头的……领头的没有人可跟,顺着自然研究所那实习生不耐烦地随手所指着的方向,迷茫地向前走着。 像是没了领头羊的羊群。 目的地是不夜城?还是那里? 谁也不知道,看天吧。 顺着大流所带来的虚假安全感在失去了那一层薄薄的秩序遮羞布消失殆尽,人类的邪性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身上被无穷放大,哭喊,凌辱,邪笑在队伍时常发生。 无人制止——有见识或是能力的人已经离开,留下者无一是懦弱的羔羊。 既无见识,亦无本心。 与李由夜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亦混在人群中,那等同于全身身家,奋斗了20年的财务被永远留在了那集市之中,可终究不是性命,在性命与两头空的选择中,他只得选择生的希望。 目睹从天而降的泰坦后,在研究所提供的通道下顺着人群来到地面,向着远方逃离,可一路上的疲惫令所有人苦不堪言。 突然,正在他想要放弃在大地之上,任由野狗蚕食之时,人群的前方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声。 伴随着得救了的喜悦之声,老板看向了所有人的目光所及之处。 只见那黑暗与雨幕交织的尽头,伴随着传声筒的“接受难民,提供保护”的话语隐约在每一个人心中响起,大地与草木震动,像是天地都在为其的出场颤抖,一行行的照明灯将交织的夜色撕开,为大军车队的缓缓行进开辟路途。 “是不夜城的军卫制造,我们得救了!”
* “呜呜……得救了。”
“呜呜……” “我的丈夫……” “……” 在这所有人都为救赎而感动,为逝者长眠而作安息的时刻,即便是老板三十余年未落过眼泪的眼角已然湿润,为这份新生的喜悦而落下。 庆祝回到天国一般的人间。 活下去了…… 快点啊!快点啊! 将我们从这个地狱中拯救出来。 在人们期盼期盼的目光与行恶者所惧怕的清算之中,军队带着他们的善意向前而来。 一步,又一步。 然后,铁的流光便将老板面前的人群撕碎开来。 血液与组织飞溅到在老板还残留着笑意的脸上,它们还带着温度。 不……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人群经过短暂的一愣,甚至来不及呕吐,随后尖叫着分崩离析,偶有被卷入脚下的倒霉蛋成了一滩踩踏的肉泥。 屠夫再无一语,不掩饰他背后的屠刀,撕开眼前和蔼的伪装,将见证者一律杀尽,为以绝后患,败露名声,封锁消息。 “听我命令,一个不留。”
所有人耳麦中指挥官的冷漠声音响起,宣告着他们的命运。 在火焰与鲜血的迸发中,屠杀,开始了。 断肢横飞的血泊中,被手榴弹碎片镶入血肉的老板苟延残喘,绝望地抬起头,几乎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名举起枪的士兵。 “为什么要这样?军卫制造不是不夜城里面对待平民最好的吗……” 老板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军卫制造和宣传的和蔼面孔不一样。 回应他的只有一枪枪响。 当回响平息,大军踏过那眼前的人间惨象,那位士兵向着尚且睁开眼睛的老板言道: “那是上级的指使。”
我无他法违背。 你看,在废土之上,死亡就是这样一件平常的事情,人如野草生长枯萎,如牛羊般落地后屠杀,将鲜肉铸成上位者的基石,甚至不知道人来一世,为何而死。 为何而死? 不够强,没有意义……知道的不够多,又知道的太多了。 欸,借口找不到了,强者欺辱弱者还需要理由吗? 在这宇宙奈亚所创造智慧生物之初的规则之中本质如此,规则如此。 …… 上城区。 永恒起点大厦高三百七十二点八米,占地15.7万平方米,高三十一层,通体用材料革新前的钢筋水泥浇筑,两百余年所建造的建筑即便每隔三年就有着天价的保养,时间依旧让它留下了属于岁月的伤疤。 这外表与体型使得它看起来周围的建筑动辄千米,占地几十万平方米的空间相比根本不够不值一提,是如此的渺小土气,可比起历史的悠久之感与其对极点财团中话事人一族的重要性,其他的东西与之相比又是不值一提。 受到现任的话语人董事长的影响,这座不起眼的大厦便是最为权势的地方,每天每夜的交谈不起眼的决定,影响不夜城之下千万户的命运。 如同身处由权力与金钱构成的蜘蛛网中心,只需要其上主人的一个轻微的摆动,那影响便会在蛛丝的延续中被放大无数倍,到最后,猎物们只得感受到如同天崩的震动。 房间的布置以此处的掌握者的意志变为典雅至极,但与之不同的是,平日里无论做何事都是乐呵呵模样的江赫此刻却是面如死水一滩,虽无动怒之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态。 惊得旁边的下属大气不敢出。 瑟瑟发抖。 只得强行抚平颤抖的手臂,低下头将最新的文件递上。 “老板,这是最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