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游容将王江与小太监的对话一字不差听得清清楚楚,想起林清和那日与自己说的话,游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有一句话果真不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真是难为林清和了,在他面前如此费尽心思的装模作样。马车外的王江并未察觉到游容的心思,笑着问道:“游丞相,那奴才现在送你回府?”
游容收敛起思绪,淡声道:“好的,有劳王公公了。”
“游丞相客气,这是陛下的命令,奴才应该做的。”
王江言毕,对车夫道:“走吧!出宫!”
“是,王公公。”
车夫挥动鞭子抽在马身上,“驾”一声,驱使马车出宫,朝游府的方向走。御书房。林清和从御书房出来时,游容正巧已经出宫了,她站在长宁宫中,轻叹了口气。本以为游容留在长宁宫休养时,她多少能增加点进度条,改变游容对自己的看法,不料却是毫无进展。林清和沉思了一下,猛地一激灵,冲外面喊道:“小喜子,进来。”
小喜子进来,恭敬地问:“陛下,可是有何事要吩咐奴才去办?”
林清和颔首,“没错,朕有事吩咐你去办,你凑过来……”小喜子弯腰仔细的听林清和吩咐,待林清和吩咐完之后,恭敬地应道:“是,陛下,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按照你的吩咐去办。”
“嗯,去吧。”
望着小喜子离开的背影,林清和妩媚好看的眸子微眯,神情若有所思。在游府安插眼线一事,她也是逼不得已,如今朝中想拉她下马的人多的数不胜数,而游容才华横溢,在朝中颇得人心,刚受了屈辱出宫,对她正心怀不满,自然便是那些人拉拢他的最好时机,她可得好生防着点。—————————————————————————————————————不足半个时辰,马车停在游府前,王江掀开马车的帷裳,笑着道:“游丞相,到您府上了,奴才扶您下马车吧。”
游容抿了抿唇,淡声道:“不必劳烦王公公了,让府中的下人来就好。”
守在门口的小厮闻言,赶忙上前扶住游容从马车里下来。王江脸上依旧挂着笑,并没有什么变化,等游容下了马车,他便道:“游丞相已经到府上了,奴才得赶着回宫中向陛下复命,就不进去叨扰游丞相,奴才先走了。”
游容道:“王公公慢走。”
王江上了马车,马车走远后,小厮随风一脸激动地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奴才担心死你了,老爷与大夫人从天牢回来后,也一直放心不下你,特别是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人都病了。”
游容心下一紧,急忙问:“娘他如何了?可有请大夫过来给她瞧过?病得可严重?”
“大夫说了,是大夫人身子不好,在天牢受了惊吓,又思虑担忧过重导致的,如今已无大碍,但就是一直不见好,可能是太担心大人您了,才会如此的。”
游容抿紧了薄唇,片刻后,沉声道:“扶我去娘的院子,我要去见她。”
“是,少爷。”
到了游母的院子里,游容刚进去,游母见到他,顿时就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掉,从床榻起来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我儿,你可算回来了,身子可还好?身上可有伤?快让娘看看……”游容安抚道:“娘,你放心,我身上是一些皮肉伤,不碍事的,听说你病了,可有好些了?”
“娘没事,娘没事……呜呜,娘一直很担心你,幸亏你没事,没事便好……”游容正安抚着哭泣的游母,游父得知他回来了,也急匆匆的赶来,见到完好无缺的游容,亦是松了一口气,连着说了两声:“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游容好不容易才让游母止住了抽泣,游母拉起他的衣袖,瞧见上面一道道的伤痕,特别他左手的一道虽已渐渐愈合,但还触目惊心的伤。游母心疼不已,咬牙骂道:“当今陛下真是可恶,怎能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举!陷害忠臣,视人命如蝼蚁!昏君!真是不择不肯的昏君!”
此话一出,游父脸色微变,忙道:“绣娘,莫要再说了!当心传出去传到陛下的耳里!”
游母又是心疼又是气的,咬了咬牙,拉着游容的手道:“游容,听娘的,你辞官吧,我们离开京城,娘也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平安安便好。”
游父听了,亦是劝道:“为父知你心怀天下,可当今陛下实在是……唉!辞官吧,我们一家子离开京城,日后好过安稳日子。”
游容眉头微蹙,轻轻拍了拍游母的手,“娘,我没事的,这些伤势不碍事,过些日子便能痊愈了,其他你们二位也不用忧心,陛下说了,她不会再如此的,她许我官复原职,也承诺不会再勉强我,这几日在宫中养伤,她亦未做出任何过分之举。”
“你怎么能信了陛下的话!娘可不信!听娘的,明日你便去辞官,我们一家离开京城!”
“娘,我自由分寸的,你们无须担心,辞官一事……再说吧。”
游母是又心疼又生气,“你,你这是……”游父打断了游母的话,“好了,游容今日刚回府,身上也还有伤,这些事我们往后再说吧,今日先让他好生歇息。”
游母满脸忧愁,欲言又止,最终在游父的示意的眼神下,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道:“你爹说的对,你今日刚回府,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好好歇着,娘去给你熬些补汤,等晚些端来给你喝,你得好好补补身子。”
游容应道:“是,娘,我知道了。”
从游母的院子出来,游容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进屋坐下,游容眉心微蹙,开口问:“我不在府上这几日,可有人来过?”
随风道:“回大人,霍大人差人来过几次,最后一次差人来时还说了,若是大人回府了,记得马上差人去国子监与霍大人说一声。”
小厮口中所说的霍大人,正是国子监祭酒,霍冠中,是一直教导游容的恩师,两人情同父子。游容抿了抿唇,道:“你现在差人去与霍大人说一声,就说我回府了,并无大碍,让他无须挂心。”
“是,大人,奴才这就去。”
随风拱手退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游容眉头微蹙,面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