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之流,渊源此守。渭河之游,南去北走。故有君子,协愿而来。谦谦温漠,齐心不惑。君子达兮,贤礼悠悠。東之而归,群音以待。连绍亭已经过世很久了,侯一并没有履行对他的承诺去寻找那姑娘,并告诉姑娘,那些连绍亭留下的牵挂。“师傅,你说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很多像嵇崇那样的人,是否,这个世间会变得更好?”
阮筠琦自连绍亭出事之后,一直窝在家里,不曾外出。轩辕陆笙虽然听了一二,却不知其中的缘由。单看阮筠琦不曾在这件事上有正常的反应便知,这白易的身份并不简单。可是当时派轩辕灏泽去调查的时候,白易的身份根本毋庸置疑。“如果是,你想要的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去看看以前的人,以后的人?”
轩辕陆笙望着趴在桌上的阮筠琦,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心累。阮筠琦此时真的没有多少的精力,抬眼看去,愣是“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我只是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究竟是谁直逼东宫,是谁登基成皇却转眼拱手让人了……”阮筠琦的眼里充满了对于那些事情的好奇,简直是不能描述的一种期待了。轩辕陆笙只是微微的蹙了眉头,便很是嫌弃。“就算让你知道了结果,你也不可能去改变。如此说来,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可是满足了好奇却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最后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
轩辕陆笙很快就说完了,将所有的神秘感,一举揭破。阮筠琦登时坐起,一脸埋怨:“那不过就是我随口一说,师傅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泼人冷水了?”
轩辕陆笙本是和她聊聊收徒弟的时候,岂知这一会便又是嵇崇,心中的不满,却分毫没有表达:“那时你已经得知了结果,所以我相信,即便是你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好了,你就不要在想了。”
轩辕陆笙站起,很快就拂袖而去。“师傅,啊,我、我的天,你这也太损我了。”
阮筠琦起身的时候,并没有去追上师傅,只是看着他离开,心中也是不胜惶恐。看轩辕陆笙那样子,只怕只要思考一二就能够想到,白易的身份有假,而能让白易以假乱真的人,就是背后的主谋。“侯一,你出来吧。”
微微的担忧,也只是萦绕心头,不能明言罢了。侯一此时从不远处的地方悄悄的走来,握着剑,一脸冷漠:“少主。”
“连绍亭的事情,师傅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要在他发现之前,先查清楚。要知道,连绍亭虽然和白易是一个年纪。但是,一个尊主怎能万事俱备到如此地步?他不仅知我阮家大小事宜,还派人伪装成阮家的人。布局之大,绝非是一日可成。”
阮筠琦一边走去,一边思忖,既然这些人已经如此等不及了,那么便也就不客气了。“所以,少主的意思是?”
侯一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势力不曾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罢了。“即刻让火域门之人,着手调查关于都南大股势力,以及薛家的势力。爹既然在我未出生之前就定下了婚约,想必是知道薛家和对方有所勾结。薛谷铭此行回家,却是爹娘意外死亡,那眉眼间流露的绝不是悲伤,而是……”阮筠琦走下了台阶,心中也是一片哗然,“是对我的亏欠的。他薛谷铭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对于这事情上,总不能忘记。薛谷铭的爹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杀害的。”
当阮筠琦说出这一番推测的时候,侯一站在了原地。当初见过那薛谷铭,温润玉如,不似冷酷无情之人。但是那的确是面对阮筠琦的时候,面对旁人,未曾可知。“那么,也就是说,我们须得先去找薛谷铭,调查当年究竟是薛家如何参与了此件事情,背后的凶手又是何人?可是,如果那时候薛谷铭的确知道这些,那么为何当时不告诉你,而是隐瞒了?”
侯一的疑惑,亦是阮筠琦的疑惑。她行走时,眉间都是不解。“其实我觉得,薛谷铭很可能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但又觉得我不能对抗对方,所以选择了隐瞒。可是最奇怪的就是,如果我的存在已经开始威胁到那人,那么他为何不像杀死连绍亭那么简单的杀死我?”
阮筠琦无奈的很,只是因为此时此刻,薛谷铭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得透。如果是因为薛谷铭的旧情不忘,那么就意味着,薛谷铭很可能会自己出马,解决此事。但如果是薛谷铭自己另有所图,自然也就另当别论。可是,阮筠琦并不相信,像薛谷铭这般,可以狠心杀死亲生父母的人,绝不是这般恋情的人。“少主,既然如此,你是否真的愿意,去找这个人?”
侯一,微微皱眉,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始终不知如何去说。如今少主的意思就是,不顾一切,非要将这事立即查出。但是如此,也是因为皇帝的疯狂。皇帝非要少主去联姻,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了。可是如今好不容易,将少主的婚事推了,然后却又立马催着少主,去收徒弟。这意思就是,必须很快将少主的权力收回。“我明白,没事。薛谷铭是不简单,那么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此时,我需要你们帮我,不是只为了我。当年死去的不是只有我的父母,如今你的弟弟,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侯一,我知你,但是也希望你能明白我。”
阮筠琦并不着急了,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但是对于阮筠琦而言,此时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如是,便不能去忘记,那些死去的人。“少主,放心,不论少主是何感触,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
侯一笑了,难得的那么甜甜的一笑。伸了手去,摸着她的头:“少主,那我走了,我去和他们汇合说一声。”
侯一走了,转身的时候,那背影和龙蛟很像很像。“侯一,谢谢。”
阮筠琦的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念着一遍又一遍。“表妹?”
阮筠琦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什么,便听见了耳畔的声音。回首一看,尹子席来了。“表哥,你怎么来了?”
阮筠琦收起了那一副的严肃,这才轻松了一些。尹子席没有看见前面的侯一离开,遂不知阮筠琦此前的情绪是为了什么。“表妹,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我最近看你总是愁眉苦脸,无法欢声笑语。我知道,你如今是不可能嫁给我,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惋惜吧?”
本以为尹子席是来安慰她的,没曾想,尹子席的话到了后面,却是如此的厚颜无耻。阮筠琦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哦,是么?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很惋惜的啊。是啊,我真的很可惜啊。替你可惜居然没有娶到我这么独一无二的奇女子。”
阮筠琦并不嬉笑,随后就走了。可是尹子席并不能这么久放任表妹离开,便赶忙追了过去。嘿嘿一笑,连忙向她致歉:“表妹,你别当真啊。我们是什么人,那可是世间最亲的亲人。表妹,你和你师傅如此的恩爱,我自然是明白的。”
尹子席虽是笑着的,可是尹子席也是真的遗憾的。“哦是么,我当然明白表哥你。可是表哥你能不能明白,其实你应该自己回家去,不要老是蹭吃蹭喝。”
阮筠琦吐舌道,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阮筠琦,我哪里是在蹭吃蹭喝。我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表妹。表妹,怎么说,你也是借了我的名义才能让皇上把你的乱七八糟的婚事,推了。既然如此,你难道不想回到家里去看看么?”
尹子席追着急忙要离开的表妹,甚是无奈。阮筠琦走在自己的家里,甚是愉快。这情况,和小时候的几乎一样。自己在前面不慌不忙的跑着,表哥在身后也是不慌不忙的跟着。忽然间似乎阮筠琦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情意,始终都是兄妹情意。和轩辕灏泽与她的师兄妹的一般无二,且自小培养,遂并不纠缠一二。“我,可是舅舅并不喜欢我,否则舅舅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找我?甚至也不让你来找我?”
阮筠琦虽然心里很难过,可是这般故意说话也只是因为不想去暴露自己的心里。“爹他不是,只是……”尹子席握着袖子,心里也是不得安然。“爹他虽然做错了,可是我娘和姑姑也是极好的关系,而且,我们家那边,是姑姑从小长大的地方,表妹,你去看看吧。”
尹子席依旧是恬淡的笑着,笑得并不浓厚,也不为难。“好,我知道了。”
阮筠琦其实,最不大想答应的,便是这个。可是,的确。这里是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都没有看过娘的家乡。阮筠琦若不是因为尹扶湘的关系,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可是,若不是因为尹子席,又何必去想起这些?“表妹,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尹子席一番笑容下,仿佛隐藏了什么巨大的阴谋。